司机已把车斗挡板放下,把车开了过来。
众人又七手八脚地,连人带板子抬到车斗里。
郜星文满身长刺插不上手,在一旁不知所措地跟着乱转。
“你不上车?等着谁下请帖呢?还是也等着人抬呢?”
萧景深对郜星文一肚子意见,没好脸子地夹枪带棒说。
“你哥没死也没聋呢!你再这么乱咬人、乱撒气的试试!”
萧景阔平躺在车斗里,眼睛虽然只能看见树梢和蓝天,耳朵却灵敏得很。
郜星文一言不发,跑过去爬上车斗,伸开腿坐到萧景阔身边,脱下靴子塞到他的脖子底下,又用手给他垫着头。
“手会压麻的。”
萧景阔抬眼看着郜星文笑。
郜星文默默摇了摇头,眼睛红红地漠然望着远方。
“扫把星!”
萧景深无声地骂了一句,快步走到副驾驶室一侧开门上车,又“砰”地一声摔上车门,气呼呼说道:“去拍摄现场!”
道路宽阔平坦,司机开得又比较慢,跑直道的时候,萧景阔躺得还算安稳。
到拐弯时就不行了,萧景阔的头和身子,在向心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朝一边出溜。
郜星文只好用小腿抵住萧景阔的一侧脸,另一侧用手护着,空出一只手来死死抓住车侧挡板,吃力地维持着两个人的平衡。
“郜星文,”
萧景阔心里酸酸的,又有一点甜,目不转睛仰视着郜星文的脸。
郜星文垂下眼睛看着他,
“那个,对不起哈!姓萧的都挺混账。”
郜星文快速地摇摇头,又抬眼迷茫地望着远方。
湖边的机器和布景都准备好了,卡车一直开到摄影机跟前才停了下来。
李默跑过来,扒着车板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问:“摔得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送医院?”
萧景深推开车门跳下车,赌气接口说:“伯伯你不用问他!咱们拍咱们的!”
萧景阔也不理会,只冲李默一笑,然后仰脸看着郜星文问:“腿麻了没有?下车慢点儿!对着镜头不用紧张,上马、下马时,都不要站在马屁股后面。”
郜星文沉默地点点头,手抬着他的脖子,把靴子抽出来穿在脚上,又撑着车挡板站了起来。
李默赶紧抓住他的一只胳膊,保护着他跳下车来。
“萧景深!”
萧景阔对边上冷眼旁观的萧景深喊道。
萧景深拧着眉毛,满脸不耐烦地扭头看过来。
“上来扶你哥坐起来!你个没眼力劲儿的玩意儿!”
萧景深稀里哗啦打开车挡板,跳上车跪到萧景阔头顶位置,两手插到他的腋下,勒着他靠坐在自己身前。
“你小子是不是善恶不分?”
萧景阔在他怀里压低声音说:“人家郜星文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被你哥软硬兼施地抢过来,已经够委屈倒霉的了,你还没事找事地欺负他?”
“他倒不倒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你沾上他,你就一直在倒霉。”
“放你的屁!”
萧景阔小声骂道:“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这也能叫倒霉?那天底下还有不倒霉的人?
再说依照祸福相依的理论,你哥有失必有得;子非鱼,不知鱼之乐,你就别给我瞎操心、瞎抱打不平的。”
萧景深嘟囔着说:“没人爱管你的破事!——你这样坐着受得了?疼得厉不厉害?”
萧景阔扯扯嘴角说:“受得了,不厉害。”
湖边放着个蒙着绿幕布的大木架子,驯兽师牵着一匹鞍鞯齐全的大白马等在一旁,摄影机从侧旁斜斜对着道具木架。
看见郜星文到来,道具员打开木架的后侧挡板,露出木架子里一个半人多高的木箱子。
箱子后面的木门打开,驯兽师将白马牵进去,然后卡好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