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好像落到酒店里了，你见过没有？”
关智上挤了一大坨洗手液，把郜星文搓得满手泡泡。
“被我……打包到托运行李箱里面了，黑色那只。”
关智上扭头看他一眼，郜星文扯起嘴角笑了笑。
“成心故意的，嗯？晚饭吃多点我就不追究了。”
关智上拽了张纸巾给他把手擦干，又摁着脖子给他洗了洗脸。
晚餐里果然有大名鼎鼎的阿基坦鲟鱼鱼子酱，郜星文罕见地吃光了自己那盘食物，还喝了半杯香槟。
关智上则喝光了一整瓶红酒，他的脑子和心都很乱，希望酒精能把那些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可怕预感压下去。
留了一盏橘黄的小壁灯，郜星文搂着关智上躺在床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慢慢梳弄着头皮，关智上在轻柔的按摩和酒精的麻醉下，很快睡了过去。
郜星文毫无睡意地盯着关智上的脸，感受着时间的脚步匆匆奔跑，就像一个穷苦人，眼睁睁看着手心里所剩无几的钱币，一枚一枚被人拿走。
离飞机落地，还剩不到九个小时。
幸福就像沙漏，一直在不停地流失和倒计时。
空乘小姐来敲门，提醒他们飞机正在降落，马上要着陆S城。
关智上答应一声，转头去看郜星文。
一夜未眠的郜星文紧紧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假装没有睡醒。
关智上轻轻起身，想让他再睡一会儿，等自己收拾妥当再喊他起来。
哪知刚一下地，郜星文立刻弹起来抱住他，紧张地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洗脸、穿衣服。”关智上哭笑不得，“飞机降落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你要不要再眯一小会儿？”
郜星文扑回床上，偷偷把溢出来的眼泪在枕头上蹭掉，瓮声瓮气地说：“要！”
他已经听不得任何的时间词。
关智上僵了一下，随即坐回床边，把手放在他后背轻轻抚着。
去他的洗脸！不洗了，他只想守着郜星文。
感知到郜星文对着陆的恐惧，他自己也开始无端害怕起来。
飞机能突然掉头返航就好了。
自己怎么那么蠢那么迟钝，早一点发现异常，不回来就好了。
“S城已经到了，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空乘小姐在门外委婉地催促他们离机了。
郜星文翻过身，见关智上正眼圈红红呆呆地望着他。
“我们下机，然后直接买票回去。”
关智上突然抱他起来，抓过衣服往他身上套。
郜星文跪在床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上来；关智上手发着抖，执着地摸索着给他系扣子。
“我做错了事，欠了债总是要还的，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郜星文一字一泪地说。
不啻一道晴天霹雳，关智上整个人都定住了，大脑死机了十几秒钟。
“胡说八道。”他突然狂躁起来：“欠什么债！你谁都不欠，你只欠我的。你还没答应我的求婚，还欠我一个婚礼呢。不行，你哪里也不准去，马上跟我回法国，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郜星文搂着他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