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星文的嗓子已经喑哑到近乎失声，那哭喊听起来像是胸腔破了几道缝，喘息里带着血。
他的眼泪犹如积蓄了一个雨季、突然开闸的洪水，肆虐滔滔，把关智上胸前的衬衣洇湿大片。
关智上心疼得五脏六腑都碎了，一下子也红了眼眶，跟着掉下泪来。
他紧紧抱着郜星文，不停亲吻他的发顶，“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自己去扛，我想和你一起分担。星星不哭了，我不逼你，等你愿意开口时再跟我说。你只须记得，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想参与其中。”
郜星文眼泪汹汹直哭了半个多小时。
关智上的怀抱安全又温暖，哭累了的郜星文终于心力交瘁地睡着了。
关智上抱着他一动也不敢动，期间空乘小姐进来询问点餐要求，被他目光凶狠地瞪出去了。
星文为什么突然这样反常？
关智上开始从头回想：出国前他刚跟林大椿通过电话，倪可心与Braun已交易完毕，过程被刀子拍了下来，长河公司的侵权产品也取了样，所有证据链已经完整，只差NVK公司的起诉索赔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没响过。
他抬手想摸衣兜，刚把一只手轻轻拿开，郜星文立刻受了惊吓似的一哆嗦，下意识地收紧胳膊使劲贴紧他。
关智上心里涌起滚烫酸楚的柔情——郜星文只须一滴眼泪，就能让他的世界，大雨倾盆、沧海横流。
他看不得郜星文受一点点委屈，郜星文的任何一点痛苦，他都愿意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把它们转接到自己身上。
三个多小时后，郜星文动了动，关智上抬起又酸又麻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发。
郜星文茫然地睁开眼，仰脸呆呆看着他。
那种莫名的心酸重又涌了上来，关智上的眼眶里，立时蒙上一层水雾。
没有办法——伤心的郜星文，忍耐的郜星文，呆呆的郜星文，都让他心疼。
郜星文慢慢坐起来，两手揉捏着关智上的胳膊，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用气声说：“对不起。”
“我们之间用不到这个词。”关智上抬起郜星文的下巴，在他红肿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活动一下腰肢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郜星文的手滑下去，握住他的一根手指，紧跟着站起来。
“你也想去？那你先去吧。”
郜星文摇摇头，往他身上贴了贴。
“变得这么粘人。”关智上笑了，牵着他一起往洗手间走。
走到门口，郜星文才松开手，头抵在门框上，把脸扭到一边。
关智上顺便洗了一把脸，刚打开门，郜星文就又粘上来，挨挨蹭蹭地把手塞到他手心里。
关智上的心象被只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他使劲握了握那四根细细的手指，郜星文疼得脸上一抽搐，轻轻哼了一声。
“哈哈，尝尝我的五指钳，再去尝尝法航的晚餐，进来洗手。”
他把郜星文拽进去，打开水龙头给他洗手。
郜星文有些恍惚，上次他这样操刀代劳地给自己洗手，是相识第几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