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钟,玉山静颐园的一座独栋别墅里,花园后面的铁栅栏门“滴”地一声响,一个高瘦的身影收起门禁卡,提起地上的大塑料桶,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院子。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紫藤架,径直走到房子后身,拧开桶盖,把桶里的汽油泼在别墅的木质门上,又绕着房子,把窗户和墙体都泼了汽油,一直泼到正南面的大铁门。
所剩不多的汽油在桶里“哗啦哗啦”作响,那人直起身,举起桶晃了晃,把剩余的汽油统统当头浇到自己身上。
春末的夜晚气温有些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右手痉挛打颤地伸进衣兜里去摸打火机,嘴唇发抖地喃喃说道:“去死!都别想好过!都给我去死!”
他的手上全是油,打火机的金属外壳滑溜溜的,刚一掏出来就掉到了地上。
那人刚想弯腰去捡,一个黑影忽地从侧旁窜出来,飞起大脚把他踹倒在地。
黑影紧跟上前拉他起来,接着一记肘击,狠狠地落在他的太阳穴上,那人登时晕了过去。
“喂!醒醒!帅哥?”
郜星文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铁质长椅上,倚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茫然地抬头四下里看了看,天刚蒙蒙亮,路灯黄黄地照着空荡荡的大马路,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偶尔有车“唿”地经过,远处有个环卫工人在扫街。
郜星文认出这是离出租屋不远的一个公交站点。
再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睡衣,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明明记得自己看完邮件、喝了酒,然后带着一大桶汽油,开车去了从前的别墅;然后……然后好像被人袭击了?
可为什么又穿着自己的睡衣,出现在了出租房三百米外的公交站牌下?
——-难道是喝醉之后,做了一个复仇的梦?
郜星文头痛欲裂,是那种一夜宿醉之后,又不小心撞了脑袋的双重难受。
他抬手想摸脑袋,却摸到鼓鼓囊囊的一块大毛巾。
自己肯定包得像个印度阿三,样子肯定很糗很蠢。
郜星文挣脱开那个男人的胳膊坐直身体,掀起眼皮瞭了那人一眼。
“谢谢。”他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运动装,身材高大、眉眼深邃,有着混血儿的英俊。
“不客气。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你家住在哪儿?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那人的眼底全是笑,看得郜星文又羞又恼。
“谢谢,不必了。我家离这儿很近,我自己能走。”他生硬地拒绝道,同时站起身来。
“嘶~”,腰腹部也是火辣辣地疼。
要不是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郜星文真想撩起衣服检查一眼。
“我刚跑完十公里,有点口渴,能不能跟你回家讨杯水喝?”
那人也跟着站起来,甩了甩两臂,扭了几下脖子。
郜星文斜睨他一眼,一声不吭,脚步虚浮地往出租屋里走。
“认识一下,关智上。每天在这条路上晨跑。请教一下帅哥大名?”
郜星文不想理他。这个世界上有七十六亿人口,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字,谁的名字他也不想关心。
不,除了一个人的。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嘴唇上的火痂又破了,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