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书记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看向对面的展爱国部长,神色郑重地开口说道:“展部长,我在此向您做出郑重承诺,倘若我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与努力,将延远市的GDP提升到一个全新且令人瞩目的高度,我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这片土地。我会在这里坚守,直至达成目标。”
展爱国部长微微扬起眉毛,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问道:“同伟书记,你这可是在立军令状啊?”
祁同伟毫不犹豫,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斩钉截铁地回答:“是!展部长,您完全可以把我刚刚说的这番话当作是军令状。我来到延远市,绝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镀金’,更不是走走过场、敷衍了事。我是怀揣着坚定的决心和满腔的热忱,真心实意地想要让延远市变得繁荣昌盛、富饶起来,让这里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展爱国部长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省里对你们这些下来的干部期望是很高的,尤其是对你,同伟书记。不过,我也得跟你说实话,延远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更换得最为频繁,来来回回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任市委书记了。这延远市的情况复杂,想要真正做出改变,扭转局面,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啊。”
祁同伟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语气沉稳地说道:“我知道,展部长。正因为我清楚这里的困难和挑战,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我相信,只要有决心,有方法,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展爱国部长轻轻笑了笑,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满是真诚地说道:“说大话可没什么用啊,同伟书记。我们延远市这里的情况,和你们那些大城市截然不同。这里的发展很不均衡,旱的时候,经济发展停滞不前,老百姓生活艰难;涝的时候,虽然可能有一时的繁荣,但也难以持续。所以啊,这牛皮可不能吹得太早,要是到时候做不好,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祁同伟挺直了脊背,脸上露出坦然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怕被人笑话。展部长,我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明白该做什么。为了实现让延远市繁荣的目标,我愿意付出不懈的努力,不断地去奋斗,哪怕过程中会遇到再多的挫折和困难。”
展爱国部长听了,再一次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说道:“好!年轻人有这样的斗志和决心是很难得的。希望你能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说完,展爱国部长站起身来,伸出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热情地说道:“欢迎祁书记,来到我们延远市!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延远市会有新的变化。”祁同伟也站起身,紧紧握住展爱国部长的手。正式上任之后,祁同伟很快便察觉到了自身存在的诸多不足。坐在宽敞却略显空荡的办公室里,他望着窗外那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暗自思量。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曾经的经历,应对这延远市的事务能够游刃有余,可真正深入其中,才发现自己欠缺的东西还有很多。在这错综复杂的官场环境中,各种繁琐的事务和人际关系的处理,都远比想象中要棘手。唯一能让他感到些许欣慰的,便是自己那独特的眼光和这来之不易的重生经验。然而,这些在如何当好一名官员,如何真正为这一方百姓谋福祉的道路上,似乎还远远不够。在如何当官这方面,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需要不断地学习、摸索,积累更多的经验和智慧。
当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祁同伟走出政府大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地在整个延远市的上空扫视着。随着华灯初上,这座城市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喧嚣和热闹渐渐弥漫开来。祁同伟一边漫步在这热闹的街道上,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这座城市。他知道,延远市的城区面积不小,而且矿产资源极为丰富。尤其是那最有名的金矿和锑矿,在整个陕甘地区都声名远扬。其探明的储量更是在整个陕甘地区名列前茅,是这座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市里最高的那座楼便是金矿的16层办公大楼,此刻在夜色的笼罩下,大楼灯火通明,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区域。
祁同伟走在路上,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当初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要让这延远市的GDP更上一层楼,可如今真正站在这片土地上,才明白这其中的艰难。他不断地思考着,自己来到延远市之后究竟要如何开展工作。是要进一步挖掘矿产资源的潜力,还是要开拓新的经济增长点?如何平衡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凝聚干部队伍的力量,共同为这座城市的发展而努力?这些问题如同一个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既充满挑战,又充满了斗志。夜幕悄然降临,延远市在璀璨的灯火中渐渐安静下来,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晨曦初露,祁同伟便早早地来到了食堂。食堂内热闹非凡,蒸汽腾腾地往上冒,白色的烟雾缭绕在空气中,夹杂着饭菜的香气。对于这位新来的祁书记,延远市的领导干部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期待,纷纷主动上前打着招呼,有的热情地询问祁书记昨晚休息得如何,有的则恭敬地问候早安,一时间,问候声此起彼伏。
从食堂回到办公室后不久,候亮平就一脸灿烂的笑容,步伐轻快地登门了。他一进门,便高声说道:“学长,还睡得安稳吗?”祁同伟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桌上的一些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猴子来了,快请坐。你猴子安排的住宿,自然是一万个满意。”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顺势夸奖了一句。这话让候亮平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他微微低下头,谦逊地说道:“学长,你满意就好,我还担心安排得不够周到呢。”
祁同伟手里继续收拾着办公室的文件,一边顺口说道:“猴子,我想看看延远市近五年来党建工作、党员教育以及党组织建设工作的材料。另外,近五年的市政府工作报告也帮我找一下,我得尽快熟悉这边的情况。”候亮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可以,学长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没过多久,候亮平就带着两个干事,脚步匆匆地搬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走了进来。那些材料堆放在办公桌上,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空间。然而,祁同伟注定了今天没有时间看这些材料了。到了上班时间,几个副镇长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陆续登门拜访。他们有的是来汇报工作的,有的是来表达对新书记的欢迎的,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与祁同伟交谈着,使得祁同伟应接不暇。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延远市下辖的一些县委书记们也纷纷来到祁同伟这里“拜码头”。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他的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比那些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的肚子还要夸张,走路时,肚子随着步伐微微颤动。他穿着一身梦特娇的Polo衫,衣服熨烫得十分平整,却依然掩盖不住他那发福的身材。他的腋窝里夹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神色自若,一点也不避讳旁人,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一进门,男子的脸上就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您就是新来的祁书记吧。我是沙河县的乔云!”说话间,乔云已经快步走到了祁同伟的身侧,动作极为迅速地拉开了祁同伟办公桌的抽屉,以一种极其敏捷且熟练的速度,随手就将黑色的袋子给放在了抽屉里面。那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之间,仿佛是在打开自己家的房门一样自然熟练。
祁同伟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眉头微微皱起。透过袋子的开口,他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已经看到了袋子里的东西,是两条软极芙蓉王香烟。祁同伟的语气严肃起来,说道:“乔书记,你这是干什么。”可乔云却好像没有听到祁同伟的话一样,很是自来熟地坐到了沙发上,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祁书记,就是一点土特产,表达一下我的心意而已,您别见外。”
祁同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正色道:“乔书记,拿回去吧。我这里不兴这一套,我们要遵守纪律,保持清正廉洁。”
重生之前,祁同伟在官场中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迎来送往。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局里的领导们也会给他送一些东西,他深知这其中既有情谊的成分,也有官场往来的意味。迎来送往,在一定程度上既是人情世故,也是官场中难以避免的现象。只不过,祁同伟没有想到基层的这种交往方式会如此直接和直白,毫无掩饰。乔云听到祁同伟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显得有些不太开心,他讪笑道:“祁书记,你怕我找你有事?你放心,这就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乔书记,这样吧,我意思一下。”祁同伟说着,随机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条烟,结果却发现在两条烟之中还夹着一个信封。他拿起信封,掂量了一下,看这厚度,最起码里面装着一万元的样子。祁同伟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把烟和信封都放在桌上,说道:“乔书记,你这还夹着私货。那我就更不能收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我们以后还是要专注于工作。”
乔云看到祁同伟坚决的态度,知道再坚持也没有用,只好满脸尴尬地夹着袋子离开了。乔云走后,祁同伟坐在椅子上,心中有些后怕。他没想到基层的工作中,这种送礼的方式竟然如此粗暴。这些县委书记们送礼,没有一个是小心谨慎的,乔云这样的还算是比较收敛的,后面还有人直接大大咧咧地把礼物拿过来。他不禁想到,自己要是一时没有控制住,真的收下了这些东西,那后果不堪设想。“小时偷针、大来偷金”,这话一点也不假。人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一旦在这种小事上放松了警惕,就可能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尤其是在基层工作,面对各种诱惑,更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一个忙碌的下午就这样过去了,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前,微微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这一下午,他几乎什么正事都没来得及做,更别说静下心来看那些堆积在桌上的材料了。光是接待那些前来拜访的县委书记,就占据了他全部的时间。
在这些县委书记中,除了之前那个大腹便便、送礼方式粗暴简单的乔云之外,洗金县的县委书记唐军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与乔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唐军的行事风格显得更为审慎和老道。
唐军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祁同伟抬眼打量了他一番。只见唐军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魁梧,五大三粗的样子,乍一看,就如同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然而,当他开口说话、举止行动时,祁同伟却敏锐地察觉到,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精明和沉稳,做事也极为老练。
唐军手中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公文包,走进办公室后,他先是礼貌地和祁同伟寒暄了几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过分谄媚,也不失尊敬。随后,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两条包装精美的香烟,动作不紧不慢,显得很有分寸。按理说,唐军这种相对隐蔽的送礼方式,在一些人看来,收下似乎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祁同伟心中有着坚定的原则和底线,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拒绝了唐军的“好意”。
此时,在延远市宏达矿业办公楼内,气氛略显凝重。乔云、唐军都坐在办公室里,脸色各异地沉默着。在他们的前方,一个背影静静地站在窗台边,背对着他们,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窗外,城市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一片繁华景象。
站在窗边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祁同伟都没有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