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这场除夕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我正在院中插花,顾昀然却来了。
[南汐。]他忽然喊我。
我依旧干着手中的事,并未看向他,因为我知道他要问什么。
果然他问我,[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纪南汐?]
我虽然未抬头,但是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幽深之极。
顾昀然观察能力很敏锐,洞悉事物比别人都快。那具焦尸他曾看过一眼,肯定知道不是今天这具。
只是他没有拆穿我,甚至还配合我演戏。
我笑了,笑得明媚,[哥哥,你怎么明知故问呀。]
我不怕他知道,要是他揭露我,刚刚在宴席他大可以站在纪舒芸那边。
顾昀然面无表情,他的声音极其淡漠,[南汐,你这是有恃无恐,你明知....]
我用手指抵着顾昀然的薄唇,他仿佛触电了一般,后退了几步,没有再说下去。
我眼角也跟着弯了起来,我上前几步将纤细的手腕挂在顾昀然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朝着他耳边吐气,[对呀,我有哥哥,当然有恃无恐啦!]
后面的[哥哥]两个字,被我故意加重变着调,千回百绕。
他神色如常,甚至是冷眼看着我,但是我看见他侧过头时通红的耳珠。
我在他耳边幽幽说着。
[我说过我会帮哥哥的,这一茬后,赵祁若不会再和纪舒芸成婚了。]
[哥哥,以后父亲能依仗、能信任的只有你,这不好吗?]
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招确实好用。
顾昀然心思那么缜密,一开始他应该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纪南汐。
但是当时他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目的,所以一直冷眼观看。
他很难相信别人,所以我一步一步接近他,以喜欢他为由,来做各种事情。
但是顾昀然可不是寻常男子,美人、江山他当然要选后者。
他早就不甘人下,所以我趁此来成全他的野心。
只是如今看来或许这些都还不太够,对于感情,一腔情深永远不会珍惜,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毕竟人嘛,都爱犯贱,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
33
最近几天纪父胸口气闷,随之大病了一场。
我守候在一旁照顾,赵祁若也来了。
纪父看着令他无比满意的女婿,神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许是最近纪舒芸闹出的事情有点多,桩桩件件都是京城中的笑料。
所以纪父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装作不经意般开口,[你和舒芸的事,打算如何什么时候办?]
纪舒芸已经及笄,赵若祁以及及冠。
先前是王氏舍不得自家女儿,想要她多陪陪她。
如今再不提,怕是这桩婚事生了变卦。
赵若祁没有说话,好半天他才道,[这事我再和母亲商量一下。]
纪父不太高兴,[还商量什么,这桩婚事不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吗?]
赵祁若似乎也很不高兴,但终究是碍于对面是长辈,才没有发作。
34
他将视线逡巡在我身上,我冲他恬淡笑了一下。
我看见朝着殿门走来的顾昀然。
刚好赵若祁出来了,我向他行礼,[祁若哥哥安好。]
他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神色温煦了许多,[上次看你喜欢看战策类的书本,今天顺手给你带了几本。]
我接过书本乖巧向他道谢。
从朝廷述职完的顾昀然还穿着正红色的官服,这件衣服他穿上很好看,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世家君子模样。
明明就是再正经不过的官服穿在他身上硬是多了几分禁欲。
我被一股力拉向身后,顾昀然攥着我的手,面上挂着温柔无比的笑容,声音却比寒雪还要冷冽三分。
[赵公子麻烦你离我妹妹远点。]
咦,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赵祁若勾着唇角逡巡了我一眼,笑着离开。
我手中的书被顾昀然夺走,然后他直接扔进了火盆,大火肆虐,直接将书本烧成灰烬。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他面色冷沉,[他给你的书我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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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故作小女儿家的迷茫,[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撑着墙角,将我禁锢在逼仄的角落里,极具有压迫感。
然后慢慢俯下身来。
在他的唇离我只有几公分时,我偏过头躲过他的吻。
顾昀然的唇擦过我的耳畔,留下肌肤上的灼烧。
他的神色冷了几分,[怎么?你不会是在为赵祁若守身如玉吧。]
我勾着唇角,[当然。]
我将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呼气,[不是啦!]
他不由分说又亲了上来,被我用手掌隔开。
[也不是不可以。]我弯着眼角,[除非哥哥你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我娶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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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传来消息说希望将联姻对象换成我。
纪父拆信时,顾昀然就在旁边,他的脸色阴沉可怕。
可能是王家世族式微,纪父迫于无奈只得勉为其难同意。
纪父一直懂得权衡利弊,对于他来说只要结果不变,换成谁都无所谓。
晚上看书累了,我刚熄完灯,就被一双手从后面怀抱禁锢住。
是顾昀然,他声音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
[我会给你全京城最盛大的婚礼,不要嫁给赵祁若好不好?]
我侧转着身子对上顾昀然的视线,笑得漫不经心,[我如今势单力薄,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他笑得薄凉,[如果没人做主,是不是就我说了算。]
我揽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自然。]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将他推出门外,插上门闩。
[哥哥,晚安啦。]
37
纪父的病越来越严重,他越发信任顾昀然,甚至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
顾昀然也很争气,什么事情都办得很漂亮。
后来纪父不知道如何发现了自己如今病重是王氏下的慢性毒药。
或许是怕再过继其他庶女或者庶子成为嫡女,亦或是纪父新纳的小妾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所以王氏痛下杀手,孤注一掷为肚中的孩子博前程。
事发后王氏连连喊冤,但是在王氏的屋子里搜出毒药,证据确凿。
纪父心寒之极,最终还是给了王氏一纸休书。
纪父急火攻心,因为这事生了好大一场病,没过几天病逝了。
顾昀然和我身穿素缟,披麻戴孝。
等到纪父彻底入葬,纪舒芸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冲了出来。
她手中拿着利刃向我冲了过来,她尖声骂道。
[纪南汐都是你,你这个害人精,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抢走了,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甚至连步子都没移,只是讥讽地看着她。
刀子离我一寸之时,被顾若昀拦截下来了。
顾昀然掐着纪舒芸的脖子,神色阴冷,[谁给你的胆子动她的?]
纪舒芸已经喘不过气,她死命地呼吸着,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哥哥。]
可顾昀然连眼皮子都没掀开半分,他的手指收紧。
我轻弯唇角,[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那就换个轻松一点的。]
[千人宠,万人爱?]
顾昀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十分拙劣。
仿佛他和纪舒芸之间毫无旧情。
我忽而笑了起来,[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