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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紧紧被提了起来。
一时之间众人静默,席上针落可闻。
纪舒芸走了过来,带着势在必得的傲然,[父亲,我有证据。]
纪父蹙眉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并默许了纪舒服芸的行为。
这场热闹的晚宴完全变成了一场昭狱官司。
众人都成了观众,纪舒芸成了大理寺审查刑事的大人。
她招手,[上来吧。]
话落,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穿着麻衣的民妇走了上来,她看向纪父俯身叩拜,[丞相大人,当年纪南汐在乡下就是由老奴负责抚养,老奴名叫刘春花,大人可还记得?]
丞相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纪南汐是由老奴一手抚养长大,我自是清楚她的样貌,如今要被列入嫡亲族谱的女子分明是个冒牌货。]
一语激起千翻浪,众人纷纷惊异。
安静的大殿上顿时传来沸沸扬扬的哄闹声。
纪舒芸恶狠狠瞪着我,[我就说,自从你进门后,我们纪家就不得安宁,快说,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纪父没有说话,他蹙起了眉头。
眼神带着巡视地盯着我。
一个多年的仆从,一个是冒出来没多久的女儿。
他虽没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怀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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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向刘春花,神色愕然。
[花婶,我就是南汐呀,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串通这样的说词诋毁我?]
[什么好处,你不要诬陷老奴,天地良心,你根本不是纪南汐。]
刘春花退了一步,他指着我,看向纪父,[大人,老奴句句属实。]
我在心里冷笑。
并顺着她的话问她,[春婶,你说我不是纪南汐,那你能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纪南汐吗?]
众人附和,[对呀,既然面前这个不是纪南汐,哪那个才是真正的纪南汐呢?]
这一下,刘春花嘴唇嚅嗫,好半天都没接。
因为她根本就接不上来。
我查过纪南汐的死因,是被纪舒芸派人杀死,当然王氏一直都知情,并默许了这件事。
如今要追究纪南汐的死因,纪父一定会实查这件事,杀人的事纪舒芸敢认吗?
刘春花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纪舒芸指使。
纪南汐的死,也算是刘春花照顾不周,如果计较起来她也需要承担责任。
刘春花这样的人精不过是想趁乱图一点小钱,并不想赔了身家性命。
所以此时她俯跪在地上,额上的汉水如黄豆一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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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舒芸适时插嘴,[爹,真正的纪南汐虽然已经被我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了,昨天被歹人活活烧死。]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几天不见,她确实长本事了,不仅找人拆穿我身份,还意图把纪南汐的死扣在我头上。
一箭双雕,确实妙呀。
只是这么久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悔改。
杀人越货,嫁祸他人。
就如同当初嫁祸我哥哥一样得心应手。
我攥紧双手,冷冷地看向她。
大殿上,刘春花这才反应过来,她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随声附和,[如大小姐说的这样,刚刚老奴悲痛不已,一时说不上话了。]
她抹着眼泪哭天喊地,[二小姐,你怎么死得哪么冤呀!]
卖惨谁不会呢!
我神色凄怜地哽咽,[姐姐,你怎么能如此空口白牙,什么证据也没有就说我是凶手呢,我知道从我入府开始你就不喜欢我。]
[谁说我没有,来人,抬上来!]
纪舒芸拍了拍手掌,两个小厮台上担架。
担架上摆放着一具黑乎乎看不出面目的焦尸。
众人疑惑纷纷道,[一具看不出面目的焦尸,怎么证明身份,这不是糊弄人吗?]
纪舒芸指着尸体手腕上的玉镯子,[这个是妹妹被送去乡下时母亲给妹妹的手镯,父亲你应当记得。]
纪父上前再三确认,他神喃喃出口,[这确实是你妹妹去乡下时带在手腕上的玉镯。]
众人惊异,有人小声起哄,[看来眼前这人确实就是冒牌货无疑了,别说装的还挺像。]
纪父神色一变,他眼睛如秃鹰一般看向我,[你究竟是谁,冒充我女儿南汐有何目的?]
我怔怔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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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垂泪,[父亲不信,可以验尸。]
顾昀然极其配合叫了两个仵作。
仵作将尸体翻看了一下,互相对视,立即跪在地上禀报,[丞相大人,这具尸体是男尸,虽然个子不高,但是骨节比较宽大。女子的尸体不是这样的。]
他随机指着尸体多处有男子才有的特征。
仵作是内吏衙门派来的,自然不会说谎。
纪舒芸后退了一步,她磕绊在地上,脸上的血色褪尽。
[不可能。]
她指着我,看向纪父,神色早已崩溃到了极点,[父亲,她真的不是纪南汐。]
顾昀然走了出来,仿佛看着一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孩,[舒芸,别闹了。]
纪舒芸看向顾昀然,难以置信,[哥哥你不信我?]
自然不会信了。
因为纪舒芸查我身份这件事是顾昀然告诉我的,他的原话是让我多留一个心眼。
而我直接在这具尸体上做了手脚,将女尸换成男尸。
我微微勾唇,看着此时的纪舒芸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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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声尖叫,指向我,[那个玉镯子妹妹从小就戴着,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我怎么知道诬陷我的人怎会有母亲给我的东西,这个玉镯子是当初花婶看它值钱抢走了的,我身上值钱物件儿花婶向来都要搜刮,花婶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这句话旁人听不懂,但是纪父听的懂。
我暗中将这次诬陷我的人和王氏联系起来,再加上当初鹤氅上的过敏粉事件,不用我直说,他立即联想到这件事明面上是纪舒芸,背地里却是王氏作妖。
毕竟王氏暗地里对付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纪父痛心疾首,满脸失望,他如今位极人臣,尤其知道内宅和睦才会仕途顺遂。
花婶立即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她颇有眼力见,知道纪舒芸已经失势,再诬陷我可能性命不保,于是立即反水道,[是大小姐指使老奴的,与老奴无关。]
她连连磕头,痛哭留涕。
我盈盈看向纪舒芸,神色委屈,[姐姐,上次原本是你剽窃我策论在先,你未和你计较,后来皇上责罚你,你却迁怒在我头上。]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身份卑贱,但是你万不该用这件事做文章,你太不知分寸了。]
我神色中带着一些恨铁不成钢之气。
这话说到了纪父的痛点,他神色阴沉,除夕之夜原本该是喜气洋洋,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家宅不和的丑事。
他满脸通红,脸面无光。
纪舒芸尖声想要骂我,被纪父呵斥道,[还不嫌丢脸,滚下去。]
或许是纪父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这么严重的话。
纪舒芸愤怒之极,当场直接抹着泪冲了出去。
这一次,她精心维护的名声算是彻底没了。
角落中的赵祁若满脸失望。
我勾唇一笑,这次纪舒芸算是彻底失去了赵祁若的心。
众人唏嘘,交头接耳,[今年的除夕之宴,真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