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吹的有些肆意,将那人脸上的轻纱缓缓扬起,露出了面上有些可怖的疤痕。
李温瞥到了那女子容颜,心尖一颤,恐那女子发觉,他忙垂下了双眸。
“你是何人,站在门口做甚?”女子声音温和平缓,轻声问道。
“我…我是奉圣都候令,来寻夜公子的。”
李温又抬眸看了那女子一眼,她狰狞的伤痕似是透过了面纱,直刺入他心底。
他从未见过面前之人,虽其容貌略有瑕疵,但那双眸中浮现出的清澈明朗,却震了他的心。
“你是圣都候的属下?”
于娇娘见此人身着软甲,相貌堂堂,看着亦像是侍卫打扮。
“正是!”那人开口回应。
听此,她便欠身相迎,将门敞的更大了些,抬手示意那人进来。
李温阔步向前,入了这府邸内。
刚踏如这院内,他亦双眸巨颤。
这满园的装潢与格局,还有熟悉的香味,恍若一瞬将他带回了那人的宅院之中!
当年那个人还在时,他的小院子即是如此,时时荡着此种清香。
院子的左侧旁,也是栽种着柳树,他曾说过——
这青青春色,亦是会被霜风吹尽,但那纤细的根枝,纵看似绵软,却甚难折断。
因此,他爱。
莫非他,还在这世上?
李温恍然若失,唇畔又轻扯一丝苦笑。
怎会?想必这一切,定然是巧合罢了。
于娇娘见那人止步不前,面上神态变化异常,她伸手在其面前上下摆动着一番,见那人双眸扑闪几下,回过了神。
“公子这是被院内的春色迷醉了?”见那人呆呆愣愣的样子,于娇娘笑言。
“让姑娘见笑了。”
被那女子调侃,李温面上爬上一丝桃色,迈着步子跟上其步伐。
走近一间厢房,那女子停下了脚步。
“公子在这里稍等,我去禀报。”于娇娘转身,去敲身后的木门。
然,她刚抬起手,指关节距离那木门还有一尺距离,那屋内便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于娇娘,让那人进来吧~”
那声音不急不缓,像是早已预料到李温的前来。
李温听到这声音,又是一颤,眉间紧拢,喉间有些干涸。
这男子的声音,竟也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面前木门打开的一霎那,他心中波涛汹涌,复杂的情绪充溢而来。
李温僵在了原处,眸中竟溢出了水雾,他那颗心,砰砰直跳,欲要从身体里冲出。
这是…小少爷?
他从那男子的眉目之中,看到了当年的旧友。
自小他同小少爷一起习练,一起同老爷犟嘴,拔掉后院的灵芝草,欺负新来的武先生…
已有十年…
那件事情已过去了十年…
他出府取药膳,回府之后,亦是遍地血腥,汤家所有的奴仆皆是血肉模糊。
他绝对忘不了那日的腥风血雨!
夜梓寒瞧着门前之人,面色异样。
他攒了攒眉,伸手斟上了一杯茶,咽下一口。
“烟儿那边如何?”
尧桐为了寻那小丫鬟,已是一夜未归,面前之人所为何事,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李温沉浸在那段回忆之中,手中紧攥着衣角。
这熟悉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他!
夜梓寒见那人神色怪异,他挑了挑眉。
这面前人傻傻愣愣的,倒真让他想起一人…
夜梓寒耐着性子问道:“你来此地,可不是为了欣赏我这府邸的吧?”
李温被那漠然的声音从思绪中拽出,定了定神。
这不会是小少爷…
小少爷性情温良,待人似水一般。
又怎会像面前之人这般冷淡!
“圣都候让我来此,将这个交付与您!”
“这是晋义堂的领主牌,圣都候去了沂都怕是要几日才能回,恐这禹都有异变,因此命我来找你…”
“说是给公子你,便能明白一切。”
李温也不知圣都候为何将这晋义堂的领主牌,给面前之人。
这东西,在禹都亦是至高的威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随便便就交给别人?
“拿来吧~”
夜梓寒应着,挥手命于娇娘去接那令牌。
虽他明白,以那女人现在的灵域,在这九州之内,怕是鲜有对手。
可此事会不会是司空宇他们布的局,都是犹未可知!
“和烟儿一同去的,都有何人?”他接过那枚黄金令牌,左右打量着。
“随圣都候一起的,还有两位男子。”
李温抬眸看了一眼那男子,开口应着。
两位男子?
其中一个定是那小契约狗,那另一个人是谁?
这女人怎的有了他还不行,出门在外还带那么多男人?
夜梓寒长吸一口气,心底泛起了醋意。
“那还需我做些什么,公子但说无妨!”李温有些懵,这令牌也交出去了。
他可是这晋义堂的副将,如今圣都候不在城内,那晋义堂一日无主,便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何况昨夜,那楚敖翔还被伤成那副模样,楚家的人必定会要同圣都候讨个说法!
若是圣都候迟迟不会,必将引起祸乱。
“也没什么要事,今日我还有些要事处理,明日,我便会去那晋义堂走上一遭。”
“在烟儿回来之前,你辅助我即可~”
夜梓寒唇畔扬起一丝笑,直勾勾的看着那人。
他今日可是要去会一会,那荟武轩的司空宇,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能在这禹都,这般的搅弄风云!
——
沂都城内。
虽是同一季节,但这里相较禹都,更为炎热一些。
烈日的光辉似是岩浆,浇灌在众人身上。
江梵烟一夜未眠,想着那小丫头还在那两个毒妇手里,她亦然是睡不安稳的。
咚!
倏然窗子被什么东西砸到,印上了一坨红晕,传出一声响。
接着就是一阵欢笑吵闹声,异常的刺耳。
“这外面是出了何事?”
江梵烟开口,向马夫问道。
“圣都候莫慌,咱们正巧赶上了此地的弑妖节,这满城的百姓,都会用弑球来抛到彼此身上,也是寓意着平安祥乐!”
“方才那声响,就是有人将那弑球扔到了咱们车上,无妨无妨!”
江梵烟闻言,蹙眉凝神。
弑妖节?
这怎么听着与那泼水节似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