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在院中,两前两后。
身后两人皆是识趣,距那前方之人,足足隔了八尺。
夜梓寒手持玉罗扇,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刻更是憋不出半句话来。
‘嘎吱’
正举步走上拱桥的江梵烟,忽然踩空了脚,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的模样。
夜梓寒见此,仓忙的伸出手,本想拉那女人一把,却见那女人一个影步,闪到了桥上。
“呼,差点摔了…”
江梵烟深呼一口气,她这么多年的脚上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上次因为喝了些酒,才在这男人面前失过态。
这往后,那种低级的错误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再度发生!
这么想着,她满意的点点头,抬眸望着那夜公子,只见他一只手尴尬的在空中摆动了几下,又不知所措的放置身后。
莫非这夜公子方才…想要拉她?
“小姐果然身手不凡…”
夜梓寒黑眸半眯,面上绯红,干笑着摇晃着手中的玉罗扇。
那扇子吹出的风,将他鬓间的缕缕青丝扬起,在月光之下那双泼墨般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俊美,亦是妖孽众生。
“一般一般,同公子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江梵烟听此,嫣然一笑,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衣角。
她抬眸又向夜公子身后瞧了瞧,方才她还未察觉到异样…
现在看那身后两人,怎的像见了瘟神似的,恨不得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于娇娘和尧桐在其身后,盯着前面的两人,呢喃着什么。
“我都同你讲了,异王这是铁树开花了,你硬是不信,现如此,如何呀?”
看那两人似是很亲昵一般,尧桐有些傲气。
他可从来不会看走眼,尤其是异王,这变化如此之大,他又怎能说错!
“异王来此,目的为何,你可莫要忘了!现不是谈情说爱之时,我倒未必觉得异王会如此之快,对一女子这般上心!”
于娇娘呢喃着,眼底一丝狐疑闪过。
“那你的意思?”
尧桐攒了攒眉,略有些疑惑。
于娇娘只是看着面前两人,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那些…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
冰冷的铁链,将他捆绑固定在缚灵石上。
周身充溢的血腥味甚是刺鼻,潮湿黑暗的牢笼中,他遍布伤痕。
垂懵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然是那长着白毛的利爪。
猛地,他感到一股冰凉的刺痛袭进身体,他浑身发寒,牙齿作颤。
抬眸看,面前一手持折扇的男子,正用那双恐怖如斯的眼盯着他,男子身旁的人正拿着那把沾满鲜血的东西刺进他身体里。
那东西在他伤口中,不断的旋转。
他顺滑的毛发夹杂着碎肉,飞溅而出。
蓦然间,那撕裂的痛楚从伤口处散满全身,他无力的低吟着,口中溢出了血,向冰冷的地面砸去。
‘“七阶神兽?不也还是只畜牲!不服从,就往死里整!”
“安心打,这畜牲怎么都死不了!”
“哟,还真是,这愈合伤口的速度倒是够快!”
这一瞬,他闭上了眼,等着地府冥王将他纳入麾下,沦为狼狈不堪的丧家之犬。
“赖赖!”
“赖赖!”
倏然,他感到周身温热,像被暖和的锦被包裹住一般。
接着,耳畔便传来了一阵铃般清脆的声音,伴着些许的担忧,一遍又一遍的唤着。
是那女人的声音!
他用尽了全力,睁开了双眸,朦朦胧胧之后,便看见了那张娇面。
江梵烟见本稍有血色的赖赖在榻上猛地一抽,又浑身打着寒颤,便急忙上前将它抱进了怀中,柔声唤着它。
小兽瞪大了眼,贪婪的看着周围,抬起粉乎乎的小爪,在那女人的娇面上揉了揉。
转而,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这屋内熟悉的气息,都攒进鼻里。
他生怕这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现如今,他全都想起来了!
上次去那楚府他便有一丝熟悉,撇下这女人在院子中逛了一圈,又见到了那个黑痣男子。
今日,又在那院子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便全都记了起来!
可是,他却没想象中那么欢喜,甚至有些莫名的哀愁…
“赖赖!”
看怀里的小兽一改之前的傲气,眼中尽显萧然之息,她抱着那小兽晃了晃,又有些忧心的唤了它一声。
莫不是犯了什么邪,才这般?
‘丑女人,你快把我晃晕了…’
被那女人摇来摇去的,他本有些清晰的脑子又如同浆糊一般,昏昏噩噩的。
听了赖赖这么说,她停下了晃动的手,淡淡一笑:“听你说话这模样,看来身体已无碍了!”
‘吾乃是兽中之王,本就是犯困睡了一觉,身体又怎会有恙!’
看着这女人满脸忧心的样子,他别过了微微泛红的脸,两只小爪交叉在一起,不再去看那面前之人。
“哟,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去请人来看你了,还舍去个人情!”
听其此言,她本还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这赖赖还是那般的傲娇模样。
‘请人?请了谁?”
小兽四腿一撑,跳到了床榻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白眉紧紧的攥着。
未等那女人回应,便被一阵呼喊声打断。
“小姐!赖赖它醒啦!”
玉俏从房外走进来,看到榻上已恢复精力的赖赖,欢悦的说着。
虽然来的那女子说小犬无碍,但主子还是眼巴巴的盯着床榻,半宿未曾合眼。
这下小犬醒了,主子也能安心了!
“小姐,既然如此。趁着现在还早,快上榻上睡上一觉~半宿都这样撑着,会累坏身子的!”
玉俏走近主子身旁,将榻上的锦被铺好,抱起了小犬。
这女人竟一宿没睡?
小兽支愣着耳朵,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人。
“好。”
江梵烟点头应着,又将玉俏怀中的赖赖拎在了手中,丢到了床榻上。
然,又褪去了身上的衣裙,剩下一层薄薄的长衫,钻进了锦被之中,将那软乎乎的赖赖搂入怀中。
!!!
他被那女人身前的娇嫩压着脑袋,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女人怎么能,如此随意的在他面前脱衣服!
简直是不把他当人看!
倏然,他又意识到了,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轻喘口气,在那娇嫩清香的怀中,他闭紧了双眸。
良久,他又再次坠入噩梦中。
那些人阴森恐怖的嘴脸,竟又浮现在他脑海,他猛地睁开眼,亦是一身冷汗。
恐惊扰了那女子,他轻轻的挪动着身体,从她怀里抽出。
纵身跳到木桌上,透过窗纸看向远处。
今夜的清风,比往日更冷冽些。
此时的月,散着阴寒的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