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这脾气可是要改改的!总是这样,这娇美的脸上是要出褶皱的!”妇人边说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妆台上。
“赵姨娘说的是,要不是这些没眼力的,段儿也不会生怒~”段夫人照了照铜镜,接着说道。
“这里是老奴给夫人选的几件衣裙,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
“夫人快去试试,今日这宾客满座的,夫人穿这件出去,定是会艳压四方!”老妇人笑着,递给段夫人一件淡粉流仙裙。
面前之人为何盛怒,这赵姨娘是知道的。
段夫人是前些年楚家主从外买回来的女子,照着楚家规矩,顶多是个仆人。
可段夫人凭借自己,攀上了高枝,只是这妾就是妾,嫁给那楚家主之日,可未曾有这般阵仗,难免会心生芥蒂!
“看姨娘说的,这楚家娶妻,向家嫁女!怎么着也轮不到我这楚家妾氏艳压四方呀~”段夫人接过裙子,笑盈盈的说道。
这赵姨娘跟了她多年,自己的喜好和脾性,此人拿捏的甚好,要不又怎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虽然段夫人嘴上不说,可这妇人所言却句句都落在她的心尖上。
她这般的花容月貌,若不穿的美艳夺目些,岂不是糟蹋了这张脸?
段夫人换好了衣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笑:“还是赵姨娘懂段儿,这衣裙可真是合身~”
赵姨娘向前,帮着整理了其腰间的衣带,一脸谄媚。
“不是这衣裙合夫人的身,而是以夫人这般的曼妙身姿,想找一件不合身的,也是极难~”
段夫人听此,笑的花枝乱颤的,霎时间这心里的不痛快都烟消云散。
“夫人就不要因那些个不长眼的丫鬟,惹了自己不快,若是这心情不好,也是会影响到夫人的气色的。”
“跟她们置气,甚是不值当。”赵姨娘此番说着,又向后退了几步,垂下了头。
“姨娘说的也是~”
段夫人听此,对着铜镜左右细看,用手轻拂着面上的娇嫩。
若是因此这脸上多了条细纹,可确实不值当!
只要那楚家主的心在她这儿,出了何事,都无妨,她又何必同自己置气…
赵姨娘将一只九色玲珑钗簪进其鬓间,那铜镜中印出来的美人轻扬唇畔,对其装束甚是满意。
“走~让段儿去瞧一瞧,这今日都来了什么妖魔鬼怪~”段夫人转身,满面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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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梵烟在院子中吃多了花酒,脸颊绯红…
自从来到这边之后,她也就未沾过酒水了。
也得亏今日这大喜事,并无人将全身心思放于她身上。
那江家母女俩都坐在上堂席座,几家夫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嚼着舌根子。
她在这里与不相识的小氏坐在一起,各吃各的,也无人来叨扰她…
好久都没有如此畅饮了!
远处,赵姨娘搀扶着段夫人,进到这正院中,看到了正在斟酒喝的江梵烟。
“这不是那柳若彤生的贱人么,怎的还在这流席中坐着,不进堂里?”段夫人摇曳身姿,轻声说道。
赵姨娘瞧了瞧那抹湖蓝色挤在一堆小氏中,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就是那江氏的二小姐?
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蠢笨之人,只是可惜了,终是要沦落成这九州萧杀中的一枚棋子…
“江夫人说这小贱人同她母亲长的相似,可真是不假~”
“这没娘养的贱货,今日本夫人就来会会,看她能有多大能耐~”
段夫人冷哼一声,欲要向那人走去。
“夫人,这今日可不是教训她的好时候啊~”赵姨娘轻扯段夫人衣袖,示意她看向某处。
那楚家主和长子正在正院中敬酒,看起来兴致盎然的样子…
段夫人瞧了一眼,冷哼着:“也罢,这以后日子长着呢,也不差这几日,走~先去寻江夫人去~”
话音刚落,这二人就迈着步子进了那热热闹闹的上堂。
江梵烟又端着酒饮了几杯,胃里火辣辣的,很是惬意。
想着那小兽还在等着吃食,她便捏起一块肉递到桌下,摇晃一番,却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她低头看向脚下,已然空空如也,又垂眸看了一圈,赖赖竟不知去了何处?
这契约神,可真是从不把她当做主人,去哪里都不曾向她禀报一番!
江梵烟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她深吸一口气,沉于小腹间。
她得去看看,赖赖这小家伙又跑去了哪里!
这楚府后院,满园青色,雨后的清新与泥土味道掺杂着。
正见有一男一女两人,左右扫视,看起来行为怪异,向着后院走去。
“请恕属下不敬之罪。”
妇人捏着男子衣袖的手松开,拱手作揖。
“无妨,只是你这演技,过于拙劣了些。”男子轻笑,泼墨般的黑眸中略含轻蔑。
“这楚府婚宴之中,各家都在此,不知您有无所获?”妇人垂眸缓缓说着。
倏然远处传来脚步声,离这二人越来越近。
妇人急忙抓起其衣袖,故作焦急的姿态左右环顾。
又一男子迎面走来,着一身淡灰布衣,看其相貌打扮像是哪家的侍卫,面容英朗,眼角一颗黑痣,嘴角边有一条白色疤痕,约三指长短。
三人相撞,皆无言语。
那双黑眸紧盯迎面而来的男子,倏然骤颤。
左眼下的黑痣,嘴角那条熟悉的疤痕。
此人化作灰他也认得!
男子如潭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周身霎时散出恶寒。
妇人见此,心中略生恐惧…
“唉,前面那几个人!此乃楚府后院,未有老爷相邀是不得入内的,还请各位前去正院,吃席畅饮!”
正在三人错肩相撞之时,身后一小厮的声音传入几人耳畔。
“好,我们是来寻茅房的!应是初次入府,不知其位,还请多多海涵!”妇人转身,略带愧意。
“茅房在那边,一直走就到了!诸位速速离开此地!”小厮指着一边一小道,着急忙慌的催着。
男子挑眉,又瞥了身后那背影一眼,挥袖便与那妇人向远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