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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三天后和我去趟中国。」张志，那个头子用锐利森然的眼光盯着我。
我动作不停，波澜不惊说好。
三日后，时隔一年半，我回到了我久违的土地。
心中热泪盈眶，心脏快要被暖意包围。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张志在我旁边，我的手和他的手被铐在一起。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他是人贩子！救救我！救救我！」周围很快围上人来，却不敢上前拯救我面前这个女孩。
「老婆，别闹脾气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跟我回家吧！」说罢李溪扑通跪在地上，手却死死地抓着女孩的手臂，我看见她疼得紧咬着牙齿。
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被旁边的张志看见了，瞪了我一眼，我噤声看着这一闹剧。
李溪演技可真好，难怪这些年他业绩显著。
这些年作为芳姐，我夸赞他的成绩。但作为秦芳，他是我的刽子手，上位以来，我从没停止过折磨他，殴打他。
他定是恨极了我。
女孩不停地求救，可是即便喊得声音嘶哑，也没有人来帮她。
怎么会有人来救你呢？周围围观的群众都是我们的手下，你怎么可能逃得掉。
孤立无援的小可怜，和芳姐我一起干吧。
「谁！放开她！干嘛呢！」突然远处几个人发现我们这边的情况，大喊着跑过来，我们的人群抓着她迅速撤退。
慌乱之余，李溪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他疼得猛地甩开手，女孩找准机会冲出人群，冲向前来解救的几个人。
事情搞砸了，我们赶紧坐上车逃离。李溪捂着左手翻滚着喊疼。
我翘起的嘴角被我努力地按下。
没人知道我袖口下手链上的装饰瓶子里，装满了高浓度的硫酸。
回到了缅北，李溪因为放走女孩被惩罚了。张志没有怀疑我，反倒怀疑上了对他忠心的李溪头上。
他被砍断了左手，那个被硫酸烫了的手。现在倒是没有烫伤了。
我窝在被子里，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听说他后来还是被放了出来，我旁敲侧击地问过张志，他说李溪跟着他那么多年，顾着点兄弟情义。
我心里冷笑一声，暗道就你们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所谓的兄弟情义，真是令人作呕。
后来李溪被放了出来，遇见我的时候看着我眼神更狠辣了，像条有剧毒的蛇吐着危险的蛇信子。
有一日他甚至直直冲到我面前，攥起我的领子，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我满不在意地拍下他的手，嘲讽地看着他：「我等着你哟～」
殷红的嘴唇咧开来，像我朝气蓬勃的未来。
我看着他充满恨意的脸，挑衅地瞄了一眼他断掉的手臂，他恶毒地甩开我，扬长而去。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狂笑，丝毫不在意地上的灰脏了我的大腿。畅想着我以后变成富婆，和张志好好在一起，享受他的宠爱，最好再生几个孩子。
如果是我和爱人的孩子，那就不是恶魔，不是孽种。
正值五月中旬，缅北的雨季。整日整日地下雨，搞得我心烦意乱。无心去监工，我一脸疲惫地躺在张志的怀里，抚摸着手上几十万的宝石项链。
在房间里窝了小半个月，除了偶尔去监督一下手下工作，其余时间就在屋檐下织围巾。签子很细很长，围巾织起来很顺畅。
张志每天都很忙，毕竟负责着这么大一个厂子。我也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
1号房是打电话的地方，5号房是加工的地方，而4号房是张志他们的经济支柱，是最为重要的一块分区。
下了很久的雨，4号房墙外的石灰掉落，露出里面错杂的电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把电线安在房间外面，大概这是他们的做事风格？
为了防止电线损坏，众人忙着修缮。张志非常上心，整天跑去监察。我也跟在他身后去看了看。但地上泥浆路滑，我没去几次就不愿意去了。
一切修缮完后，张志破天荒地和我喝了一次酒。看着醉意朦胧地躺在我身上的他，我紧抿双唇。
时间过得真是快。这已经是我在这里度过的第二年了。
过完年，太阳开始连着挂在天上。我喜欢晒太阳的感觉，经常跑去外面沐浴阳光。张志见我这模样，讽刺地说我矫情，我没做理会，只嗔视了他一眼。
入夜，我躺在他身边，骄傲地给他展示我磕磕绊绊织了好久的围巾，他惊喜地看着我。我趁他吻我时将又细又长的签子刺进了他的脖子，一下又一下，鲜血喷射在我脸上，我并不害怕。
没有呼吸后他还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彼时4号房着火，外面忙着救火，一片混乱。
4号房的火是我干的。我带着一把小刀，每天都趁去监工的时候把房外的电线割一点，不间断。
我戴绝缘手套将割破的两根电线轻轻地搅在一起，中间夹了很小一块黑胶布。
太阳连续了好几日，我在电线对面的草丛里放了很多迷你聚光的镜子，将阳光汇聚在缺口那一点。
下午，我看见黑胶快熔化完了，于是秘密地通知了我的同胞，提早给了他们逃跑的路线，就等今晚行动。
阳光连续照了几日，黑胶脱落。两根电线连在一起碰火，发出火花，点燃了我提早塞在电线下的棉花。
火顺势蔓延，点燃了错综复杂的电线。大火烧断了交连的电线，导致断电了。整个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4号房熊熊燃烧的火光。
恶魔们提着水急急忙忙地去救火，嘴里不停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不可能那么快就灭火的，我还在房子后面墙角沿路洒上了汽油。
我召集受害人群趁乱摸黑上了我提早准备的货车，马不停蹄又有条不紊地开离了这个鬼地方。
车上的人群不敢吱声，他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货箱里，等待黎明的到来。
速度必须得快，可是货车太庞大，我把油门踩到底也快不起来。身后好像传来叫喊声，是那群恶魔！
他们追上来了！
我不能再让我们落入他们之手，头子被我杀死了，如果被抓回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我死死抓住方向盘，身后传来砰砰声，是朝我们呼啸而来的子弹。我方向盘不停地旋转，货箱后的人被甩得撞击在车壁上发出尖叫。
轮胎被打破，我努力地稳住方向，却一头撞进长满杂草的树林。车子开不了了。
恐惧袭满全身，可我不能停下来。
我赶紧下车去扶起大家，牵着人群奔向我规划好的路线。
大家都很害怕，可是没有一个人哭喊，都闭着嘴流着泪跟我跑在归家的路上。
快了！很快就要到边境了！祖国，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
我看到仓忙逃跑的伙伴们脸上扬起了希望的微笑。
我选的非常崎岖的小路，他们也开不了车。这是我在这里秘密搜寻了两年才规划好的路线。
回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低估了他们。
我们很快就要到中国境内。
他们追了上来。
枪声在身边狂笑着擦过，射到了前面几人的腿部。
我急忙拉起他们，将他们推给没受伤的人，一群人相互拉扯着飞快地跑。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在周围草丛中抓起一把又一把的枯木，双手散开着将枯木挡在身后。期待为他们挡住一点子弹。
快到了，快到了！
路的那头，祖国的将士发现了我们这边的混乱，伙伴们大喊救命。
我们看到了希望。
可是我突然扑倒在地上。
我中弹了，子弹冲破了我的胸膛。
身前的人回过头想要拉我，我使劲推他们向前。
「跑！别回头！快跑！别管我！」我用尽全力呐喊。
他们不负所望，使劲地跑，没命地跑。
我回头看了一眼，为首的李溪目露凶光。
爸爸妈妈，我的家乡。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不配回去了。
我费力地翻身平躺在地上。
黎明降临，太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真温暖啊。
我没有遗憾了。逃出去的人身上，有我提供的犯罪证据。
我平静地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掉落，呼吸消失了。
我死在了阳春三月，暖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