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满脸横肉的男人审视地看着我,一脸冷笑,像是看着一只死掉的蚂蚁。
「你想逃?我劝你最好安分点。」
「不,大哥,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房间里面,我想洗澡,想吃饭。」我嘴唇打着颤,一句话磕磕绊绊地解释不清楚,「我可以陪你们,我还可以,还可以去做小姐赚钱。」
「我可以给你们做事的!」我尽量让自己像个奴隶匍匐在他脚下。男人,都喜欢被女人崇拜的感觉。
他用力地捏起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下巴感觉骨头都快裂了,钻心地疼。他盯着我一直不说话,我信念快要被击溃的时候,他一把将我甩在了地上。
「滚出来。」
铁门打开了,久违的阳光照进来,我连滚带爬地跑出门。
我被安排在了佤邦的城中村。这里人流量大,如果跑起来,我成功的几率也许会大一丁点。
伙食不再是猪食,至少是正常的一顿饭了。这里有床有衣服,我很知足。
我被锁在房间里,每天客人上门,吃饱喝足过后就会被外面的人把锁打开放出去。门外有人把守,我只能艳羡地看着客人提裤子出门。
这里的人都是恶魔,他们只需要支付三万缅币,约一百人民币,就能对我做出各种匪夷所思,千奇百怪的事。
我不禁自嘲地想,我竟是这么便宜。
镜子面前,浑身上下的烟疤像是梅花点缀,我按着身上的青紫,疼痛让我保持清醒,满眼恨意地看着镜子里的我。
我不能待在屋子里。
安分地过了两个月,外头的人对我放松了警惕。
4月10日,是佤邦的木鼓节。门外的人在抱怨节日还要工作。
我的客人来了,我娇笑着褪下衣衫,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坐上了他的腰……
从城中村到城里的路程里,我奋力地奔跑,鞋子在路上跑掉了。激动、惊怕,双腿发软得站不起来,我就爬着滚着,在路边隐蔽的草丛里穿梭。
脸上挂着归家的笑,城的那边我仿佛看到了家人朋友在向我招手——
那个客人经常来折磨我,却是个傻子,我跟他说节日拿一瓶酒来,解锁一些新玩法,两个人会更刺激。他竟真带了一箱白酒来,还一高兴给了门外两瓶。
我使用浑身解数把他灌醉了,门外醉倒的两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直接踩在他们身上跑了出去。
城里,我没有手机,没有钱,我找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寻求帮助。
「求求您,手机借我一下吧,求求你了。」我跪倒在她面前。
她拿着手机递向我,我激动地颤着手去拿,谁知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嘴角向下耷拉着,整个人都变得阴险。
手机在我快接触到的时候拿了上去,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朝我恶劣地勾勾唇。
我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凝固,她身后迅速窜出两个人,狠狠地将我按在地上。我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她却得意地眯着眼看我。
我又被抓了回去,那个第一次被关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我在外面,阳光普照。
原来在缅北,这些在中国的犯罪手段在这里是被政府允许的,他们甚至为诈骗团队建立了诈骗基地。这是他们的经济来源,没有哪个本地人会放掉赚钱的肥肉。
一群健硕的男人围殴我,为首的是李溪,我曾以为拯救我的将军。
拳打脚踢中,我清晰地听到右手臂断裂的声音。身下的尘土被他们的脚踢得高高地飞起,撒进我的眼睛,我的嘴巴……
有人用电棒击我,哪怕我浑身被电得抽搐,血吐不止,他们也没停下来。
打人杀人很有快感,会上瘾,他们停不下来。
嘴里不停地骂着我:骚货、贱人……
我被打得没有了知觉,任由他们打骂,心里想着:把我打死吧,这样我就不用再受这些折磨了。
头顶的太阳光射下来,正中我被血覆盖的眼睛。
我猛地清醒过来,费力地爬起身,跪在地上,尚还能动的左手抓着李溪的手表,不断地磕头,地面上的土被我磕出了一个坑。
「别,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求求你,李溪,我求求你!」我哭得撕心裂肺,疼得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竭尽全力地说出求饶的话后便瘫倒在地上,全是血的嘴巴只能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李溪一抬手,那些人就停了下来,拍了拍手,朝我身上吐了几口口水。
我放在李溪鞋子上的手被他猛地踢开,我又赶紧抓了上去。
气若游丝:「我错了,别,求,别打我。」意识开始混乱,脑子里成型的话在嘴边散开,昏迷之际我听到李溪冰冷嫌弃的声音:
「那就饶你这一回!」
醒来时我发现我又回到了暗房,身边怯生生的人换了一批,不是我刚来时的面孔。有个大概才十几岁的女孩,肚子高高地隆起。
浑身剧烈的疼痛让我动弹不得,我也感知不到右手的存在。
铁门被打开了,身边的同胞们瑟缩地抱成一团,浑身散发着枯败的气息。
我忍着疼痛望向门口,是阳光。
随之而来的是冷冽的刀影。
躺在冰冷刺骨的手术台上,意识涣散之前,我只看见口罩上方一双狭长的三白眼,以及手上那把小巧,吐着蛇信子的手术刀。
我的肾被挖了!
他们粗暴地对待我的身体,却小心翼翼地包装着我的器官,通过暗道将它送去同样黑暗的买家手里。
「愣着干什么?打啊!」我轻捂着嘴浅笑着看着面前一群互殴的男人,他们都是些最近不认真工作的,为了建立我的威望,我只好打压一下咯~
「芳姐,那边处理好了。」一个瘦成干的男人狗腿地跑过来献殷勤,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向了5号房。
这是一个大厂房,里面全是被这里的男人搞怀孕的孕妇,她们的价值在于生的婴儿可以用来运输。
手下把沾满黏液和血的婴儿抱上来,我嫌弃地扇了扇,让他滚去加工房。厂房里刚刚产娃的孕妇目光呆滞地瘫坐在地上,屎尿糊了一身,脐带还长长地拖在地上。
我冷眼瞟了一眼,转身走了。
一位医生前往房内医治。
若是以前接触这种事,我还会毛发倒竖,肉颤心惊,但现在的我会冷静地处理好这一切。
打人真的会上瘾,我享受打男人的感觉。
到缅北已经一年半了。
我攀上了这个团伙的头子。不是李溪,是手腕更加残忍的人。我干尽了一切丧心病狂的事,摸爬滚打了一年,终于爬上了这个位置。
一年半的时间早已把我磨练成了铁石心肠的人。看着逃跑回来被打爆眼睛的人,我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偷东西的人被砍下两根手指,我也能在他惨叫声中眉目带笑地捡起来,放回他的手里。
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很满意我现在的样子。
我是他一手调教起来的。
曾经对我拳打脚踢,恶语相向的人现在见我也得恭敬地叫我一声“芳姐”。
我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也曾怀过孕,只是他一生下来就被我掐死了。没人处理我露出的脐带,我毫无感觉地塞了回去。
恶魔的后代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这是替天行道。
那些人甚至在我怀孕期间折磨我,害我流了好多次产。
我心疼又庆幸。
心疼我自己,庆幸孽种没留下来。
长时间的接客导致我妇科病不断,下面还长了好多小颗粒,奇痒难耐。
我意识到我得病了,开始了更加大量地接客,现在那些男人,估计都得病了吧。
现在我的官很大,那个头子很信任我。
我监管着电信诈骗,器官贩卖,和笑气运输的第一环。
电信诈骗,我率领的团队一年挣了三千万。
我在这个混乱的地方过得如鱼得水,爸爸妈妈一定会为我骄傲吧!
还有那个劈腿的前男友,要是他来了这,我定会好好地折磨他。他不是爱劈腿吗?那就让他去接客,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疯狂地脑补着一切,这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边境彼岸没有寻我的人,爸爸妈妈找不到我,我回不去。
我也不配再回去了。
我时常坐在枯草上,望着边境彼岸的家乡,我生长的地方,我的梦。
可是太远,我看不见中国的山水,只能看见佤邦的硝烟。
这个绝对军队势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