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迟疑的人,当天下午他便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说自己要打。
明黄的车灯划开了夜幕,黑色的轿车当晚便停在了他的家门口。
在这片郊区当中,连有车都算得上是体面人了,他怎么可能见过如此豪奢的林肯,又怎么可能会坐上去,品尝里面的香槟?
那个男人没有坐在车里,车里只有那个把名片塞进他手里的壮汉。
正当他小心翼翼的吃着车上食物的时候,壮汉看向了他。
“喜欢吗?”
孙勇慢慢放下了抬起的手,在这黑色的长车里,他那一身无敌的“王霸之气”仿佛受到了完全压制一般,感受不到一点嚣张的气焰。
“还……好。”
孙勇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回了一声。
“喜欢就好。”壮汉点了点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过想必你也知道,天上是不会掉免费的馅饼的。”
他熟悉这种说话的模式,就像在监狱里没人会白白给你一根珍贵的香烟一般。
或许他只是想要你帮他揍一个讨厌的人,也或许他想让你去他那房间里睡一个晚上。
这个道理孙勇从小就懂,反正世上总不会有陌生人白给你东西,除了把好衣服扔进红色大箱子里的傻逼有钱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
说出这话,孙勇其实也知道答案。
毕竟这些人从见面的第一句话中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听说你很能打”,所以,其实他真正要问的,只是问这些人,他要打谁而已。
壮汉没有回答,只见其沉默的俯下身,便对地上的大皮箱摸索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孙勇不禁有些兴奋。
其实早在他上车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个黑色的大皮箱,刚他还在好奇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如今看这模样,难不成是为自己准备的?
啪啪啪啪……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声音,整个皮箱的内部,顿时对孙勇敞了开来。
而与此同时的,直面这一幕的孙勇的嘴巴,也是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开来。
仿佛有红色的光芒徜徉一般,在这一刻,孙勇的眼睛里被红色彻底填满了。只看见在那皮箱的内部,一沓又一沓鲜红的钞票,像是没用的废纸一般,被皮筋固定住了形状,叠放在了一起。
甚至还因为其数量过多,在皮箱打开的时候,几沓钱还弹了起来。
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出生以来,他见过最多钱的一次,就是在十八岁夜半三更闯入一家便利店中,打开收银柜的时候。
红的绿的蓝的,各色的钞票堆满了收银柜,看样子那是老板还未来得及清点所导致的。
过了这么多年,哪怕是今天,他也依然记得那天自己收获到的数字:三千四百八十一。
虽然他只短短的逍遥了两天,便被警察抓到了,但他依然不悔,因为他吃到了自己一直想吃的那一家汉堡店。
和想象中的一样,汉堡好吃极了,是他从未享用过的美味,那也是他唯一心甘情愿付出金钱所购买的食物。
回忆一闪而逝,看着面前如小山般高叠而起的钞票,孙勇的眼睛红了,手颤抖了。
不难想象,这里绝对有超过十倍的“三千四百八十一”,足够他在那间简陋的发廊店里包下所有的姑娘为自己服务。
砰!
皮箱突然关上了,一根冰冷的枪管递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像是被一盆冷水从上而下的浇上了一般,他这时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地上,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那皮箱。
“坐回去。”
壮汉举着枪,冰冷的说道。
孙勇没有迟疑的照做了,在他看来,只要能够把这堆钱安稳的攥在手心,做什么他都愿意。
壮汉慢慢的收回了枪,面无表情的伸手进怀中掏了掏,很快,便抽出了一张照片,递在了孙勇面前。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酒店的前台,照片上主要的内容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走上楼梯,其中,其实还能看出男人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一只手已经在不老实的往女人的裙下探去。
“他叫苟十三,先一步睡了我们老大想睡的女人,”壮汉收回了照片,淡淡的说道:“一会我们会把你们放到一个巷子里,不限手段,只要能打死他,你就能够拿走这个箱子,并得到参与拳赛的资格。”
杀人吗……
哪怕已经经受到了巨额金钱的刺激,在这两个字的冲击下,孙勇刚刚通红的眼也是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他是很能打,最严重的一次还打断了人家的腿,连带着好三根肋骨,让人家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敢于触碰那最号称严厉的几条法律之一。要知道,他也算得上是惯犯了,他早就在当地的警局里留下了档案,他甚至前脚刚迈出省,后脚档案信息就能发到落脚地的警局。
他知道没钱没势意味着什么,他每一次犯下大事,都会被警察抓到,只不过会因为严重程度,在被抓捕的时间上会是半天和一个星期的区别罢了。
“我们调查过你,你进去过对吧?”壮汉发现了他的沉默,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你不会以为,我们老大这么闲,真的会大老远的跑到一个桥洞底下,就为了求你打个比赛吧?”
狮群早就向孤狼亮出了爪牙,但是久未捕猎的孤狼忘了,这锋锐的爪牙,不是一般能够拥有的。
皮箱没有关紧,孙勇依然能够看到那若隐若现的红。
久久的沉默,孙勇豁然抬头,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壮汉。
“说真的,我把他杀了……这钱真的给我?”
金钱对于双眼燃烧着欲望之火的人们来说,它是救命的水。
壮汉脸上冰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下柔软舒适的沙发。
“二十万而已,这辆车就不止百万了。”
话音刚落,车子的速度便开始减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司机转过头对壮汉说道:
“李哥,到了。”
壮汉满意的点了点头,“下车吧。”
车门缓缓往一旁拉去,刚一下车,冰凉的夜风便吹起了孙勇的头发。
面对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黑巷,孙勇一颗心如打鼓般疯狂跳动起来。
见他久不动弹,那李哥在背后不耐地推了他一把。
“快点,他已经从另一面进去了。”
如果真是注定要在一个没有灯光的巷子里进行一场分出生死的搏杀,显然是先进去的人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咔。
孙勇心中还在犹豫着,一支冰冷的枪管便顶在了他的腰间。
“管着五个区的流浪汉首领……按道理来说你应该认识我们啊,还是说你不认字?”李哥冰冷的声音在病恹恹的路灯下盘旋,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他们脚底的这一块地,“我记得名片上直接写了啊,我们是‘十二地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