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身后已经汗流浃背,错愕地回头,果然看到高远正站在那里看着我。
那眼神是如常的温和,并无什么波澜。
我皱起眉,不假思索质问:
「你是故意把钥匙落在那儿的?也有意说那话,引起我的疑心?」
高远并不搭腔,只默然把餐桌旁的椅子抽出来,还加了个小垫放到我身后,意思是让我坐下。
我恼火地推开那把椅子,椅背摔落在地板上,发出笨重的声响。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你这个死变态——!」
「因为,我喜欢你。」他冷不丁地答道,速度快得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空旷昏暗的客厅内,男人的声音阴郁且掷地有声。
念及此人的狡诈阴险,我抱起胳膊,冷嘲热讽起来:
「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而且七年前死了吗?怎么,又变了说辞说喜欢我?」
他边扶起椅子,边慢吞吞道:
「从你被那男人玷污和欺骗时起,我心中七年前的那个你,纯洁无瑕的你就已经死了。」
触及“死”这种字眼,我不由得蹙眉,紧接着他说出的话更加令人胆战心寒:
「但是现在……我可以把你塑造回我喜欢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张疤痕可怖的脸上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一片白手帕骤然捂到了我的口鼻,我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于同时推开了他。
「什么东西?」
然而,我张了张口,却发现头晕眼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身子也径自软成一滩泥。
并在昏过去之前,眼睁睁看着自己栽倒进了男人的怀中。
高远低下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那双眼睛里除了饱含占有欲,还有……骇人的渴望。
他俯身在我的唇瓣上吻了一口,接着将我打横抱起。
我仰头看向天花板,只见穹顶上乌糟糟的幻影重叠,耳畔还充斥着粗重的呼唤:
「林芊芊……」
已经难以思考的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我满头大汗,却发现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昏迷过去了一天一夜。
坐在床前的男人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轻轻摇头,「不,你昏迷过去了两天两夜了,终于醒了。」
我心头大骇,慌忙掀开被子起身,发现我的手机早已被他没收,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无缺。而眼前的光景是在他的卧室。
「抱歉,那药有些副作用,会让你暂时性失声,不过,过段时间就好了。」他慢慢说。
我心跳砰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他侵犯,的确只是被迷晕了安置在床上两天。
可是,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放我出去。”我不减恨意地瞪视着他,用口型和沙哑的气腔音发声。
高远却不再回答,他慢条斯理用勺子轻轻搅动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温和道:
「芊芊高中时最爱的皮蛋瘦肉粥,你尝尝。」
这话说的诡异,分明是在说我高中时爱吃这种粥,却又加了个“你尝尝。”
仿佛在说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我嘴唇翕动,因两天不吃不喝而十分虚弱,可还是倔强地抿住嘴,别过头去。用行为在昭示着他“我不吃你的东西。”
高远面色冷了下来,将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似是在妥协。
「唔!」
然而下一瞬,一阵剧痛自下巴袭来,我痛得眼泪直接飙了出来,浑身瑟抖。
原来是我的下巴被他使巧劲一捏,竟是生生脱臼卸了下来!
也是在彼时,我一切嚣张的气焰彻底熄灭,转而带着的,只有对眼前男人无比的惊惶和恐惧。
「疼,疼,高远,我疼……」我用手势不停地比划着,拼命用气腔发音。
「那你肯乖乖吃饭吗?」他沉声问。
我忙不迭点头,那近乎疯狂的痛感已经让我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下去了。
他是始将我脱臼的下巴给安了回去,一勺一勺地喂给我粥饭。
从那开始,他每天温柔地给我喂饭,倒夜壶,将我牢牢锁在他的卧室里,如在豢养一只宠物。
我多次想过逃离,可他只要进出门从不忘记锁门,连窗户都是加固锁死的,打不开,也砸不开。
在屋子里摸索如何出逃时,有一回,我发现了他床底柜的初中毕业照。
那时候九班十班作为兄弟班,连毕业照都是一起合拍的,我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
在照片C位的人是我,由于个子比较娇小,我被安排在了前排,巧笑嫣然,还对镜头比了个耶。
循着右上角的标记,那留长头发盖住一只眼的男生是高远,我惊恐地发现——
毕业照上的他,眼神角度也是在悄然注视着我。
这些天以来,关于对他的记忆也亦步亦趋回泛上来,我想起他初中时,学习成绩特别好,尤其语文很好,但后来没上高中。
也因此,高一时老同学还在班级群里展开了对他的热烈讨论。
可再怎么讨论到底也是道听途说。只记得,从高中起,这个男生就彻底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人知道过他的消息。
“喜欢林芊芊的第七年”,他日记本上如是记录着。
所以说,高远是从初中起就一直喜欢我,并偷偷跟踪和窥伺着我的生活。
可在我最弱势的时刻,他也没有选择对我实施侵犯,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把我金屋藏娇?
还是说他在等什么时机再折磨我?
我越来越搞不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张与焦虑的情绪甚笃。
我必须尽快逃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