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和我们一起前来，不过应该很快就到了。”
易珺瑶了然，点了点头。
“易姑娘今日怎会进宫？”
易珺瑶笑了笑，“是和我爹一起进宫来参加除夕宫宴的，说是皇上的恩准，不过想来应该是子蓦的主意。”
段衍雨弯了弯嘴角，确实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易珺瑶看向段衍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方才我还在犹豫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只觉得一身白衣十分眼熟，待我见到谢子怀的时候才敢确定。”
段衍雨面对着易珺瑶的目光注视微微有些紧张，手心不由得冒出了细汗。
只见易珺瑶浅笑，“没想到段公子居然如此丰神俊朗，之前又何必要一直戴着帷帽呢？”
段衍雨听了她的话，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
也许她也看出了自己与旁人的不同，却并未直说，也并未表现出来，果然是大家闺秀。
段衍雨抿着唇笑了一下，“易姑娘实在是谬赞了，我并未觉得自己比旁人潇洒到哪儿去，只是因为……”
他顿了一下，易珺瑶却心中了然。
“既然段公子觉得自己与旁人无异，又何必心中纠结呢？想必子蓦也一定是这样觉得的，段公子你说呢？”
段衍雨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轻松一笑，“是，易姑娘所言有理，常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如此。”
“段公子说笑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更何况段公子出类拔萃，是佼佼者，自然是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已，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段衍雨点了点头，默认了她所说的话。
现在，他居然有些庆幸自己下了山，走了这么一趟。
他突然觉得自己心中豁然开朗，不再是浑浊一片。
从前，他执拗于以往的阴影不肯走出来，却不曾想在这些年的斗转星移之间，许多人与事早已经变了，他不再是从前的他，结识的人也不再和从前一样。
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味地掩藏自己，不坦诚相待呢？
他霎时觉得从前自己执着于戴着帷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行为有些可笑。
段衍雨便是段衍雨，这就是完完整整的他，若是欣赏他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外貌而敬而远之，而若是与他无缘的人，他就算是事事做到完美也不一定能得他人好感。
世事皆如此。
渐渐的，越来越多人走了进来，易珺瑶说道：“宫宴应该快开始了，你们赶紧先坐下来吧。”
段衍雨颔首，随即易珺瑶转身离开。
谢子怀发愁了：“之前都是蓦蓦带着我来宫宴的，一时我还真不知道该落座哪里。”
而此时方玉走了过来，“二位想必就是谢公子和段公子吧？”
“我记得你！你是皇上身边的人！”谢子怀惊喜出声。
方玉弯着腰笑了笑，“谢公子好眼力，是皇上安排奴才过来的，还请二位随我来。”
段衍雨和谢子怀对视了一眼，随即跟着方玉走了过去。
方玉停下脚步，“这里便是二位的座位。”
“多谢公公。”
方玉弯了弯腰，随即就离开了。
只见他们二人的座位几乎在宴席的末端，谢子怀看了看四周，有些奇怪，“诶？怎么没有蓦蓦的位置？”
段衍雨瞥了一眼，微微蹙眉。
他看向了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也就是宋祁昱将要落座的位置。
只见他的席位旁，多了一个按常理来说不该有的空位。
看来，那里就是她该坐的地方了。
“不用担心，她会有位置坐的。”
谢子怀听完这话，更加茫然了。
段衍雨开始打量这宫宴上的各类人，他们这个位置虽然是末端，却有个好处，就是不引人注目，这对他来说倒是再好不过。
只见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除了有宋祁昱还有白子蓦的位置以外，另外一个想必就是太后的了，而最靠近太后边上的空位，应该就是首辅的，最靠近宋祁昱手边的应该就是宋云峥的位置。
这些人都还未到场。
易盛元和易珺瑶坐在了他们这一列，看来，这除夕宫宴的坐法，倒是按照各类人选择的阵营战队来的了。
不过，这倒不是他眼下最关心的，他要趁这场除夕宫宴，弄清楚到底宋祁昱和宋云峥到底谁的身上有那个胎记。
“太后驾到——”
太后应声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凤仪万千，步步生莲，岁月似乎格外疼惜她，竟不舍得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磋磨的痕迹。
只见她容光焕发，面带自信又高傲的笑容，衣着华丽无比，似乎每一只刺绣在衣裳上的凤凰都要活了过来，盘旋在这殿内。
“参见太后——”
众人纷纷起身，朝她行礼。
待她施施然坐了下来，才开凤口：“平身。”
“谢太后——”
“今日除夕，在座的要么是皇室家眷，要么是朝廷之上的肱骨之臣，大家不必多礼。”
太后看向身旁空着的座位，“皇上怎么还没来？”
方玉连忙走上前，“回禀太后，皇上有些事耽搁了，马上就到。”
话刚一说完，便听到殿外的太监传唤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看向殿外，而此时此刻他们却都傻了眼。
因为皇上，他竟然牵了一名女子！
只见宋祁昱紧紧地握住白冷安的手，在进殿内之前，还帮她亲手褪去了披在身上的披风。
二人走了进来，众人也几乎是眼珠都快掉到了地上地盯着他们。
座下的一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皇上身边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好像从未见过……”
“我也不知，不过看着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这姿色，就算是当日的祝寅祝将军之女也逊色不少啊。”
“有理，难不成皇上这是要纳妃了？”
“十有八九是了。”
……
而座下除了他们的窃窃私语以外，还有人更为吃惊。
祝尧欢死死地盯着宋祁昱手中牢牢牵着的那人，这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举一动都十分动人，但是……她为什么觉得她的样貌十分眼熟？
她在脑海中疯狂搜寻记忆，最后只能不可思议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白子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