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徐兴起了个大早也没闲着,按照灶台一面刻的方子,稍微切了点黄瓜,配着比例腌下去,等到中午的时候一尝。
因为时间赶,再加上徐兴刀工不行,口感什么的肯定要差不少,但也相当好吃,能尝出来腌制的味道是对的。
徐兴得意地扬了扬眉,开始准备小酒馆开业了。
掀开咸菜缸子的时候,徐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压咸菜缸子的石头……未免也沉的过分了吧?
徐兴到底是大小伙子,按理来说搬开缸口那么大的石头不费劲,可徐兴每次搬动的时候都要费老大劲。
想了想,徐兴还是打开了包着石头的布包,里面竟然还裹着好几层老报纸。
报纸一戳开,徐兴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整块白如凝脂,温润不已,上面一点杂质都不见……
哪是什么石头?
这特么是和田玉啊,在后世按克买的和田玉!
徐兴愣了好一会,才赶紧把包裹恢复原样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别说这个院子了,光是一块压着缸子的石头就是和田玉,就价值连城!
原身要是把这个四合院买了,那就是傻子中的傻子!
开什么玩笑!
这四合院,自己绝对要守住了!
屋里的老家具,再加上压咸菜的和田玉……
这整个院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东西。
难怪在这家家户户的大杂院的胡同里,徐老头坚持着自己吃一整个四合院。
问题出在这了!
徐兴的心头一片火热,久久没有动作。
看来那徐老头,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傻子。
徐兴从后世而来,见识更多,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当年那场高烧的确对徐老头有了一定的影响,比如走路不利索,比如说话不清楚。
但脑子绝对是清明的不能再清明的!
仗着自己在外人看来是个傻子,宁可吃点亏受点屈,也要把傻子这个名头给做实了。
不然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怎么守得住万贯家财?!
想到这,徐兴强行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开始来来回回地搬酒收拾后院,用体力活克制住自己躁动的内心。
收拾完后院和准备好开张的东西,徐兴才推门出去,到隔壁的食堂进货。
隔壁食堂的老板是个女人,叫林玉华,四十来岁风韵犹存一寡妇,穿着一身干活的白褂子也能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相当惹眼,来来往往的顾客也都多看这女掌柜两眼,够饱眼福!
但林玉华为人也算泼辣,这么多年倒是没被不长眼的欺负了。
此刻看见徐兴过来,林玉华倒是很热情:“小兴,以后就是老规矩了?”
徐兴笑道:“比昨兴再一样多来五斤。”
林玉华笑呵呵地吩咐了厨房下去,随后对着徐兴道:“以后小兴可是我们家大客户了,小酒馆重新支起摊子,比你老爸干的还好呢?”
徐兴:“哪啊,这都是街坊邻居照顾着多往我这跑跑,过两天开业的热乎劲过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对了林姨,我还想跟您商量件事。”
林玉华一愣:“什么事啊?”
徐兴:“咸菜的事。”
林玉华顿时哎呦了一声,赶紧把徐兴请到后厨去,食堂改的餐馆在众人眼里也还叫食堂,就没弄什么雅间,毕竟这来往客人都是胡同里外的,也没有那个需求。
要谈话,只能在后厨说上两句。
后厨弄的透亮干净,这个年代人做生意想做长了,就是得这么实诚。
林玉华在褂子外头的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小天,你说的是真的?那咸菜,你要卖给我们家?”
小酒馆就在隔壁,林玉华可馋那些咸菜好多年了,做梦想要往食堂里搭着馒头包子粥往外卖呢,自己就是调不出人家老徐那口。
徐兴点点头:“不过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也不是我做好了给您送来。”
“是配方给您,您来卖,做出来的呢,要匀给我们小酒馆。”
林玉华哎呦一声。
能拿配方比直接进咸菜还合适,但还要做出小酒馆的份来,初期也有个成本钱。
而且徐兴现在要放出祖传的配方……
前些日子听说徐兴还要卖徐家祖产呢,现在虽然打消了念头,但也说不好是要曲线救国变卖别的东西了,咸菜也是老徐家的秘方,世世代代传下来指着安身立命的,徐兴真要是朝外谁家都卖,那和变卖祖产有什么区别?
老徐当年那么照顾自己,自己不能干这种事。
想到这,林玉华就想开口劝两句。
结果徐兴不等她开口,倒是把一切都想周全了:“林姨,我是这样想的,腌咸菜那活不适合我,弄出来的也不是味,到时候咱俩签个协议,配方你知我知,再没第三个人知道,您就先卖,什么时候把您初期成本钱给兑上了,剩下的咱俩四六分,我占六成。”
“今年您也不用操心小酒馆的供货,我那边还够卖。”
这么说话林玉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当场点了头。
别说四六分,三七分她也干啊!
徐兴一笑,早就准备好抄下来的咸菜配方,还有草拟的一份合同给林玉华看了。
林玉华盯着那份合同对着徐兴赞不绝口,没想到徐兴还有这个本事。
签完合同,竟然一串泪珠掉下来了,给徐兴吓一跳。
林玉华攥着徐兴的手:“小兴,我没想到你是真想通了,这样就好啊。”
“我当年也是多受你爸照顾,姨以前是当老师的,那十年差点让人拉下去住牛棚,还是你爸一直走动还帮了姨的忙,后边饭馆才开起来,让姨能拉扯大两个孩子,现在你也这么帮姨,姨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徐家了……”
“等你真正立起来了,姨也有件好事要交代给你。”
一把年纪了哭起来还是梨花带雨有几分风情,徐兴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老头子欠下来的风一流债吧?
可看林玉华坦坦荡荡的样,又不像啊!
那她说的好事,又是什么?
徐兴心里好奇,但手头上要做的事一件比一件多,总不能压着这一件事寻思个没完。
徐兴只能安慰林玉华两句,之后才回小酒馆。
小酒馆照常开业,生意依旧如火如荼,比之前老徐在的时候还要好,街坊邻居纷纷说咸菜还是那个味儿,地道。
又有老话说小酒馆天下事,四九城的街坊就是皇城根的街坊,自诩住在国家中心,喝酒的时候都比别的地方高雅几分,最爱聊的就是天下大事。
用街坊的话来说就是来小酒馆喝酒,能一边喝一边长见识。
徐兴人比老徐机灵不说,对这个世界更有超前三十多年的理解,众人聊天下大事的时候总能插上两句,要么详细拆开让街坊理解透了,要么就是有自己的见解,让街坊们佩服不已。
一来二去的,生意火爆一如刚开业那两天。
徐兴酒缸里的酒也肉眼可见地往下减。
半个月下来,每次备好一个星期买的酒两三天都要卖完,一眨眼就又要让牛兰山进酒了。
可这批酒,却不如往常。
徐兴用酒提舀了一提,刚准备自己倒在碗里抿两口,结果刚提上来,味儿就不对了。
再一尝,徐兴直接把酒提里的酒泼在地上了。
“给我家送了几十年的酒,开始往里兑水?”
徐兴皱着眉低声道:“这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