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蹲守下来，徐兴都把周围转了个遍。
光江南的酥皮儿点心，他都快吃腻了，那个苏厂长却迟迟联系不上。
一开始还只是关机，打多了，直接给人打成了空号。
实话说，这徐兴心里也挺没底儿，但既然来了，他就不想空手而归，所以，在制衣厂的去处尚无定论时，他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厂子早年在江南口碑不错，想要重振旗鼓，对徐兴来说不难。
最主要的是，这个地界儿，离海城不远，等到改革之后，销路辐射海城，自然而然可以起死回生，同时，他可以在这里推广小瓶酒，让小瓶酒远销南方。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又等了几天，的确是有人联系他了。
但联系过来的不是那位失踪已久的苏厂长，而是当初在厂房里见过的那个人。
徐兴在心里头将他称为笑面虎。
他约他见面，说是要谈江南制衣厂的事情，徐兴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联系上苏厂长过，所以这面不见是不行了。
那人约徐兴在莲花小筑见面，他在酒店柜台打听了一下位置。
听这名字，徐兴本以为就是啥普通茶舍之类的，想着俩人儿喝茶谈天的场所也没必要盛装出席，就没怎么打点自己。
白天的时候，他就四处转悠。
这边儿多的是青砖白瓦的小房，还有石板路，因为潮湿，到处都长着苔藓，大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
吃的东西，口味儿偏淡，点心也有特色，讲究个精巧漂亮，跟四九城那边流行的八件儿相比确实不一样。
他让商贩用特制的黄纸给他打包了不少，想着带回去，让林婶也尝尝鲜，毕竟林婶平时没少给他弄好吃的。
这新鲜吃食，自然也要给她分享才行。
到了傍晚，看时间差不太多，徐兴便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到地儿一看才发现，所谓的莲花小筑是个特色大饭店！
他赶早儿进了约定好的包厢，却发现笑面虎来的更早，而且不止他自己，徐兴打眼儿数了一下，这一桌加上他得有十二个人。
“来了？坐吧！”笑面虎伸手招呼徐兴。
在座的所有人，穿着打扮不能说盛大，但都讲究，唯独徐兴，穿一身老四九城传统的褂子，显得过于随性。
因此，他从进门儿到入座，没几个人瞧他。
但他不怯场，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上酒水，给自己夹菜也不含糊。
徐兴没对这样的场面提出任何问题，笑面虎只能自顾自开口：“哦，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我们大伙儿啊，都是来谈江南制衣厂往后事宜的。”
“还没给你介绍一下，我是江南良衣品牌的老板，不知道你外地人听没听过我的牌子，我姓尚。”
他把桌上的每个人的背景都介绍了一遍，徐兴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没认真听。
因为这些个牌子，甭管他说的有多时尚先进，在未来的大舞台徐兴都是闻所未闻的。
也就是说，他们个个儿都翻腾不起多大的风浪。
“这些呢，都是我的合作伙伴，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就是为了探讨一下关于往后江南制衣厂的事情，我记得你也有兴趣，所以把你也喊过来了。”
笑面虎不愧是笑面虎，徐兴心想，这不纯粹的鸿门宴嘛！
嘴上说是考虑到他，把他叫过来一起聊聊相关事宜，实际上不就明摆着告诉他，在这块儿制衣服装产业，他占龙头，徐兴想跟他竞争，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没有胜算。
徐兴嗤笑：“还得多谢尚老板挂怀，幸会幸会。”
“还没问小兄弟你是打哪儿来的贵人？”
“鄙人姓徐，四九城人。”
“你家里头也是做服装生意的？”
“并非，我家祖上经营酒馆，小本生意，代代相传。”
徐兴说完，就听到边儿上有几个人从鼻腔里头发出声响，明摆着就是一种嘲笑。
“酒水生意的啊，跟咱们这个制衣确实关系不大，你有这个想法，的确勇气可嘉，能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少年人的气魄是令人赞赏的，我敬你一杯。”
姓尚的全程满脸带笑，拿起面前的小酒盅就朝徐兴敬过来。
徐兴虽然给了他面子，但在他眼里，口中的酒水不是那么个味儿，就像对方，话里藏话，字字句句都不是字面的意味。
嘲他家底不济，笑他年少轻狂，却殊不知，徐兴看到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刚想说点什么，传呼机响了，显示了需要回电的讯息。
在电话都尚未完全普及的当下，一般只有做生意的老板才会给办公室安装一台座机。
徐兴一时想不到是谁需要他电联，但还是简单知会一声儿，就跑出去找电话亭了。
“喂，你好。”
“徐兴？”
“对，我是徐兴，你是哪位？”他听着对面是个女声，很年轻，肯定不是林婶。
“徐兴，你不在你酒馆待着，又跑哪儿去浪了？怎么，刚有几天正形又忍不住了？”那女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
徐兴这下懵了：“我在江南，谈江南制衣厂的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了下去：“等我呼你消息，再打过来。”
徐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寻思，一边回到饭局。
整一场饭局大家都聊得火热，唯独他一个局外人有点格格不入。
临了，那尚老板才总算露出了真面目：“小兄弟，我实话跟你说了，这个江南制衣厂，我志在必得，你的胆识我很欣赏，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但制衣厂的事儿就只能抱歉了。”
他搞清楚了徐兴的家底儿，也就懒得跟他弯弯绕了。
论资产论人脉，在江南地带，徐兴确实比不过他。
但论远见论眼光，徐兴却很是有自信心。
又是刚要说话的时候，传呼机响了，他只能再次跑出去找电话亭。
在尚老板眼里，徐兴这就是没底气的表现，一个小小牛犊子，哪里斗得过他老江湖？
再次拨通电话，那女人言简意赅的说：“制衣厂的老板我已经联系上了，你记个号码。”
徐兴皱了皱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
他满心疑问，只可惜没有等来回答。
迎接他的，是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
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