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抛到一边的墨大步走到殿中,在死掉的玉箫脸上查看,然后回身看向司马昱承,“殿下,她的脸是真的。”
苏芷曼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一点肯定,这风向是都转向了司马昱承。
好像,原本一个抓连环案凶手的宴会,突然一下就成了专门给司马昱承设的局。
之所以说是司马昱承,而不是她自己,因为苏芷曼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么一个圈套左右都轮不上她,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一颗对付司马昱承的棋子。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在司马昱承,苏芷曼,墨,还有死掉的玉箫身上来来回回。
“我不知道。”司马昱承从太后身边走开,返回殿中,平静的道。
“你不知道?那刚才说谋杀谢颖玉又说谋杀太后又是怎么回事!那个……那个女人死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皇上怒意一起,浑身的威压便散发出来。
幸好在座的人都是参加寿宴,被赐了座的,如果是站着,面对如此凌厉的威压之气,肯定会有不少人双腿打软。
而,站在殿中的三个人都站的很直。
“我只是猜测会有人借太后寿宴生乱,但并不完全确定,为免扰乱人心,便没有跟人讲。”司马昱承道。
“是箫声?是箫声对不对?”谢颖慧定过神,缓出气之后问。
她相信箫王殿下,这个时候,她要帮箫王殿下说话。
就像小时候,箫王闯了祸,她都会替他脱罪。
今天,她还是站在他身边的,哪怕他此番回京,对她十分冷淡,可是她相信,他心里是有他的,否则就不会两次救了她的命,还派人跟在她身边。
“对。”司马昱承接上谢颖慧的话,“箫声起,有案发。谢颖慧就是例子,而正因为在洪一楼凶犯没有得逞,所以我猜想狂妄的凶犯可能会选择太后寿宴这个重要的场合继续作案,而刚才的事实也证明我的猜测成真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凶案,谢颖慧只是幌子,案犯的目标是太奶奶!”
“简直是无稽之谈!”皇后嗤鼻冷哼,“有人作案还给你提示么?箫声?玉箫是皇上刚从燕南找来的,庆王世子在洪一楼设宴的那一天玉箫都还没有到陵安城,谢颖慧出事怎么就跟箫声有关了?”
“有案发的箫声并非每个人都能听到。”司马昱承回答的不慌不忙。
虽然他知道,这种事说出来很多人都不信,但此时此刻他只能阐述事实。
“当日,颖慧说她出事前听到了箫声,原来不是幻觉?”谢颖玉也寻思起来。
“原来,臣刚才在玉箫没有进殿之前就听到的箫声也不是幻觉?”那名陈将军也跟着扯开大嗓门道。
苏芷曼不由得侧头望向熹王与厉王。
“刚才……刚才我也听到了……”熹王小心谨慎的道,声音不高,但在这寂静的时候,众人也都能听得到。
司马铮还是那般淡然自若的样子,轻轻的点了下头,“本王也听到了。”
这个时候,苏芩曼其实也想到,刚才她娘突然那个样子,估计也是听到了杏红死的那一夜响起的箫声。
但是,她可不会直接站出来说,谁知道这风向往哪儿转,才不随便掺合。
“这又如何?”杜贵妃道,“本宫也听到了,那是玉箫在侧殿试音,耳朵灵的,或者注意力到处走的,能听到也不足为奇。”
“没错。”皇上点点头。
玉箫原本是皇上给太后准备的惊喜节目,他们知道玉箫在侧殿候着,听到隐隐的箫声并不感到奇怪。
经杜贵妃与皇上这么一说,原本神奇的箫声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神奇了。
所谓箫声起,有案发变成了扰乱人心之谈。
“以箫声杀人,哀家相信!”
不想,太后从惊色中恢复过来之后,所说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但是。”又紧跟着一转,“刚才哀家听得是被苏芷曼最先喊阻,然后才是箫王你出手,还有这个……女人,她临死前又说是苏芷曼坏事。箫王,你要如何解释?”
太后的问题才是关键,皇上炯烈的双目直灼着司马昱承的脸。
如果他是冰,皇上的眼睛就是火,要将那块冰烧化,烧干,滴水不留!
“回太后,刚才是芷曼发现太后太过沉醉于玉箫姑娘的箫声中,神色痴迷,很是不对,很快想到之前的几宗案子,故而急切为太后呼救,提醒到箫王,及时出手。玉箫本就是行凶之人,其言不可信。”苏芷曼道。
之前司马昱承也是为她挡过太后刁难的,她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也没什么错。
“少说两句!”
不想,先堵苏芷曼口的却是司马昱承。冷冷的声音飘进苏芷曼的耳朵里。
“那也只是你的以为,你以为提醒箫王救哀家是在立功。但是玉箫说了什么?哀家知道玉箫有问题,是她的箫声差点将哀家的魂儿带走,去找了先帝,但是,哀家还知道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玉箫死念生,自知无路可逃无命可活,但又死的不甘,指责你坏事也是合情合理。”太后道。
别看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言语谈吐都很清晰,还挺有她自己的一套见解。
“但是兔子急了乱咬人,临死拉人下地狱的也大有人在。”
苏芷曼就不服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得看是什么情况吧,这个叫玉箫的分明就是想要拉着司马昱承给她垫背。
“闭口!”司马昱承冷斥,“靠边站着去!”
苏芷曼瞪了他一眼,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
司马昱承向前走了一步,将苏芷曼抛在身后,“昱承知道,太奶奶相信玉箫的话有理有据,此时,不论昱承如何辩解,都无法说得清,但是还请太奶奶,皇爷爷给昱承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真相?真相是什么?”杜贵妃道,“玉箫姑娘是本宫提议皇上去为太后请来的,结果是被你利用来谋害太后!箫王,本宫可真是小看了你,难怪你早不回京晚不回京,偏偏在太后寿辰前没多久回京!一回来就又是什么葵花……”
杜贵妃说着说着,自知失言,赶紧闭口。
还好现在都是冲着司马昱承,要是冲着她这个“提议”的人,那可是又百口难辩了!
最近真是触霉头的厉害,回头可得去万安寺上柱高香。
“箫王,本宫也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记恨太后,竟然想在这寿宴上谋取太后的性命!”皇后那边也跟着搭上了话。
别看两个女人在后宫里争斗了几十年,当对付起司马昱承的时候可真是齐心协力。
三人成虎,这就已经有两个人,再加上太后与皇上心想的各自一半,正好完完整整的三人。
根本不需要别人再说什么做什么,矛头便直直的冲向司马昱承,拔也拔不掉。
“不会的!箫王殿下不会谋害太后!”谢颖慧忍不住了。
“颖慧啊……”太后轻轻的摇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这法子也是高!先是利用谢颖慧出事吸引大家注意,然后太后那边再发生什么就无人及时察觉,等真出了事,也会被人说是太后见到了先帝,寿终正寝,被先帝带走了。谁能想到玉箫的箫声就是专对太后的魔音?”杜贵妃又自说自道。
“怎么就无人察觉?我不是察觉了吗?我跟箫王是一起有备进宫的,太尉府浣衣房的奴婢杏红就死在箫声响起的时候,我对箫声有特别的警觉。”苏芷曼站在司马昱承身后,又接上了杜贵妃的话。
这个女人,在掖庭阁里怎么想着法儿的害她,她可是还记着呢!
“就你?”杜贵妃冷笑,“你也不过是瞎猫逮住死耗子,碰巧嚷了一句而已。你说你对箫声有警觉?那刚才好几个人都听到玉箫在侧殿试音,你听到了没有?估计眼睛只顾着在跟前的三个王爷身上转吧。”
杜贵妃这话虽然是在把苏芷曼往狠的踩,可是苏芷曼却感觉难应对了。
因为,那个将军,熹王还有厉王他们听到的箫声,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如果她若是说谎,再被要求对曲调,对不上来,或者对错了,那还不如不说。
而且,她相信,他们听到的肯定不会是之前她听过的那首《风缠柳》,设这个局的人就是为了打乱她的认识,让她在事发时说的话失去了任何信度。
“怎么?说不上来了吧?切!”杜贵妃嘲讽的嗤鼻一哼。
苏芷曼盯着司马昱承的背影。
她现在其实还是在云里雾里,怎么玉箫一露面就矛头都转向他,而他好像还是百口莫辩的样子?
玉箫是肯定想要太后命的,可这跟牡丹,跟司马昱承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苏芷曼费心去想的时候,太后长出了口气,哀叹道,“昱承啊昱承,亏得哀家如此惦记着你,你去外养病,哀家也没少询问过你的病情,今日看到你身体好好的站在哀家面前,哀家本来是很高兴,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是如此记恨哀家,跟……那个女人联手,想要哀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