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苏芷曼看向那具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身体。
“牡丹魂……牡丹魂……哀家难道就真无法寿终正寝,要命丧牡丹魂之手吗?”太后失了之前的凌厉与威严,靠在椅背上,只有浑身上下的苍老感。
“把箫王押下去!”皇上冲破沉默,命道。
那边,谢颖慧还想起身说什么,被谢颖玉与谢夫人牢牢按住。
墨想要拔刀,被司马昱承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太后……”苏芷曼向前一步。
“苏芷曼,就算如杜贵妃所言,你只是无意之举,但你确实刚刚救了哀家的命,正所谓傻人也有傻运,哀家不想为难你,你好自为之!”太后打算苏芷曼的话。
苏芷曼只感觉这世界太凌乱了。
同样参与的一件事,司马昱承是意图谋害太后的凶手,而她却成为救了太后性命的人?
司马昱承就这么被皇上下令押了下去,认定他居心叵测,连给他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想想宴会开始初,司马昱承帮她写字,又帮她去维护那串被太后逮住做刁难的佛珠,而此时她却替司马昱承说不出一句辩解来。
这皇家的人真是太可怕,日子过得也太胆战心惊了。
咬人不给躲的机会,被咬也没有叫痛的机会,反正是眨眼乌云密布,眨眼就变了风向,眨眼暴风雨就成了冰雹。
经此一事,再有节目太后也欣赏不下去了。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太后在众妃嫔的陪同下返回内殿休息。
这寿宴也就散了。各家眷准备离宫回府。
留下众臣去隆安殿议事,顺便把墨跟玉箫的尸体也带走了。
在太监拖着玉箫从苏芷曼身边走过时,她特别留意,乱起的裙摆下,是有一层纱裙,但是纯粉色,根本就没什么牡丹花色。
所以,那又是专属于她的“幻觉”?
所有人都离开凤德宫,苏芷曼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芷曼!”离开凤德宫一段路后,一个人在旁边的亭子里朝苏芷曼招手。
熹王?
司马彻跑出亭子,拉上苏芷曼就又跑回去,绕到亭子后。
原来亭子后面有个凹坡,正好将两个人遮住。
“做什么?”苏芷曼问。
讲真,她不喜欢这么偷偷摸摸。
熹王的脸也不知是因为刚在凤德宫里喝过酒还是怎么,泛着浅显的红晕,“芷曼……”
“熹王殿下称我苏二小姐或者苏姑娘吧。”苏芷曼道。
“可是,之前我就是这么称你的,你也直接换我的名字。”司马彻看着苏芷曼,道。
红晕之下是未褪尽少年稚气的青涩。
十八九岁,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司马彻的身上还带着这般青涩的气息实在少见。尤其是在这深宫中,一个王爷如此就显得有些过于“纯”了。
苏芷曼眉头微皱,仔细回想原主的过去。
原主怎样的名声,这位熹王殿下不知道吗?别的人都厌恶她,他却还跟她表示近乎。
“芷曼,我相信你。”司马彻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苏芷曼本能的问,“你信我什么?”
“所有都信,你就是我原来认识的样子,没变!”司马彻肯定道。
“你原来认识的样子?”苏芷曼一时想不起来关于两个人之间详细的记忆。
“你忘了?”司马彻见苏芷曼的神色有些失望,但却不是兴致,“十年前我随母妃出宫省亲,在山路上歇脚的时候碰到你跟苏夫人一起采药,你闲暇也在路边休息,摘了片树叶就能吹出好听的曲子。你是那么聪明,根本就不是那些人说的样子!我在宫里长大,跟在母妃身边见得多也听得多,你在太尉府,苏夫人去世后,你的处境一定跟宫里的孩子一样,我有母妃保护,你没有,就被她们欺负了。”
司马彻的声音有兴致盎然到伤感的转变就在一转眼之间。
苏芷曼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如此的明白原主,信任原主,对原主来说这也值得了吧?只可惜她是另外一个人,只是在听司马彻说另外一个女子的过往。
这个看起来大男孩般的熹王心境真是难得的干净。
“你相信我,那么箫王呢?”苏芷曼想问问司马彻对他的这个大侄子的态度。
“昱承的事比较复杂,你不要管了。”司马彻道,“幸好太后念你的救命之情,否则太后不会放过你的,上回把你送到掖庭阁的事我也听说了,当时是母妃拦着我不让离开,否则我也跑到掖庭阁去看你了,真是没把我给担心死!”
救命之情?
苏芷曼想笑,那设局的人还真是优待她,还给她留下这么个好差事!再加上祝寿词与作诗还有佛珠那些事,她苏芷曼今日在寿宴上可是真趁了她的心,露脸了。
“箫王的事怎么个复杂?”苏芷曼没有理会司马彻后面的话,只抓住了他的第一句。
别人一个个都讳言莫深的不提,又对她避之千里,从这个小王爷的身上倒比较好询问个一二。
结果,司马彻也不情愿说,有些焦急的道,“你不要问了!”
“那你告诉我那个玉箫姑娘是什么人?”苏芷曼退了一步。
“这我不知道,就是根据皇祖母与父皇他们的反应去猜测罢了。总之,这些事跟你无关,你不要插手。”司马彻道。
见司马彻什么也不打算说,苏芷曼也不想逼问这个唯一从始至终信任她的人,默默的转身打算离开。
“芷曼!”司马彻压低声音,急叫道。
“殿下有事?”苏芷曼止步,问。
“今天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好不容易我们又见面了,在寿宴上我也不敢跟你说话,现在你多留下一会儿跟我说说话吧。”司马彻央求道。
“现在?在这里?”苏芷曼环顾四周。
她跟熹王躲在这里悄悄说话,被人发现了会怎样?
“他们现在都在忙,留在凤德宫的还在陪皇祖母,去隆安殿的还要议事,其他家眷也都走了,反正你是跟昱承来的,昱承不在,你一个人,没人理会,你就跟我再多说几句话吧。”司马彻就像是个要糖吃的大孩子,就差拽住苏芷曼的衣衫来回摇了。
“殿下!”苏芷曼的眉头微颦。
皇子皇孙们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就算鹤立鸡群的厉王,人家也是那般的风姿,怎么这个小王爷……
如此水深的宫中,敢存多少侥幸?
司马昱承不也是大意轻敌,把自己也给卖了么?
“怎么不见人影?”
亭子那边的路上传来人的说话声。
苏芷曼听出来,正是苏如曼。
“该不是从另一条路上走了吧?”
“不可能,出宫就该走这条路,她还绕远了走别处?”苏芩曼道。
“是不是她临最后走又被太后叫住了?”苏如曼猜测。
“那我们就在这里先等等。”苏芩曼想了想,“如果有人问,就说在等她,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话。到时候有什么事,就让她担着。”
说话间,两人走进亭子,坐下。
站在亭子后面凹坡里的苏芷曼抬头就能看到那对姐妹的背影。
司马彻不敢再吭声,也不敢妄动。
苏芷曼真不知道说这个小王爷什么好。胆子本来就不大,还敢做偷偷摸摸的事。
示意司马彻小心,苏芷曼依着凹坡靠近,躲在枯萎的草后,注意着苏如曼与苏芩曼的动静。
这两个人,找她又打什么主意?
“真是的,谁知道今年的寿宴上发生了这么多事!”苏芩曼坐了一会儿抱怨起来。
“是啊,那串佛珠原来那么珍贵。”苏如曼也道。
“肯定是箫王给她准备好的诗词。”想到在揽月轩被箫王来回扯脸,苏芩曼就气,“狐狸媚子,本事真大,连箫王也能勾引!”
“就是。”苏如曼符合,“还给她弄了玉锦坊的镇店之品穿,也不照照镜子,真是天鹅毛插在了癞蛤蟆身上!”
“本来她活不过今日……”苏芩曼低沉的声音吐出来一句。
“什么?”苏如曼没听清,或者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以为听错了话。
“没什么!”苏芩曼用力扣着自己的手指。
背对着苏芷曼,苏芷曼看不到她的脸,不过那句被她否认的话苏芷曼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苏如曼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可不会怀疑。
什么叫本来活不过今日?
真是可惜了苏芩曼,给她准备的好戏都没来得及上演!
想要她的命?
“现在好了,箫王被抓,苏芷曼也没人跟着了。”苏如曼停了停,又道,“姐姐想进揽月轩尽可随意。”
苏芩曼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说箫王怎么搞出个选人来,原来是选谁就要杀谁,难怪选了杏红那个不起眼的浣衣房的奴婢,还什么箫声起有案发,以为左惊吓一个右惊吓一个就能弄出一桩诡异莫测的案子来?竟敢谋杀太后!”
“可是碰到了苏芷曼这个傻货,当众一吵,箫王肯定是没料到自己的计划会被一个苏芷曼给破坏,让那个叫玉箫的也含恨而死。早就说了,苏芷曼就是个扫把星!”苏如曼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