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曼,乖,不要哭了,有姐姐在。”苏芩曼在苏如曼身边柔声劝慰,“你要冷静,发疯的人实在太可怕了,你娘也不愿意的。”
抵在墙边,苏芷曼将苏芩曼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是劝慰,实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
苏如曼一边哭,一边不住的点头,“听姐姐的,都听姐姐的,如曼很乖的,都听姐姐的……”
“乖……”苏芩曼搂住苏如曼,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听姐姐的,如曼一直都听姐姐的……”苏如曼不住的哆嗦。
苏二夫人是被乔佩蓉一把推开,正好撞到了窗台上的棱角,碰破了头,当场就断了气。
这间屋子本来就是揽月轩的偏房中的偏房,很小,两人推搡的时候,不是乔佩蓉被撞就是苏二夫人。
只可惜,苏二夫人命薄。
“老爷……”乔佩蓉怯怯的看向苏清河。
太尉府不仅出了丑事,还又出了人命,死的还是自己的夫人。苏清河一脸铁青满腹怒气。
当然,这怒气绝对大发不得。
苏清河杀气腾腾的看向那个男人。
“大人……大人……小的……”那个男人一见情形不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刚忙跪倒在苏清河跟前。
剑还握在苏清河的手中,滴着血。
苏清河手一挥,剑芒从那人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乔佩蓉拍拍胸腹,松了口气。
死了好,死了好。
“今日的事,谁也不许多言半个字,否则……”苏清河双目犹如凶煞。
在场的人不需要他说出后面的话,一个个点头如捣蒜,“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
“二夫人暴毙,准备发丧吧。”苏清河说着,血剑却还紧握在手中。
“是!”众人道。
苏清河持剑走到苏如曼的丫鬟跟前,那个丫鬟不住的朝苏清河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她这个奴婢当的真不容易啊,跟着小姐一起被……被糟蹋了……呜呜……
手起剑过,血剑从丫鬟的脖子后绕到了脖前,旋了大半圈。
丫鬟迎头倒地。
“这个奴婢与人苟且事发,激怒二夫人置其暴毙,罪不可恕,死有余辜,将两个人丢到乱葬岗去!”苏清河甩下血淋淋的长剑。
“是!”
“老爷?”乔佩蓉见苏清河终于看向自己。
“身为苏府大夫人,治家无方,令府上发生这种污秽之事,回院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门半步!”
音落,苏清河不给乔佩蓉任何求情的机会,大步离开。
若是真按苏清河对外公布,苏二夫人暴毙发丧,应该她这个太尉府的大夫人出面主持丧礼,可是苏清河却关了她的禁闭。苏清河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弄出这种事,可不会再容她逍遥!
穆婉蓉……竟然还差点扯出了穆婉蓉的死!
反正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苏芷曼也就打消了出门的心,又返回床榻睡觉去了。
“谁?”
昏黑的屋子里,床榻上好像多了个人影。
这屋子门是从外面锁的,要是瞒着人进来的话不是从前窗就是从后窗。
“本王的床榻上,你说会是谁?”
看着那个人影从床榻上站起来,还有这已经熟悉的声音,苏芷曼确定,真的是司马昱承。
第一个反应就是绕过屏风,拉开与司马昱承的距离。
但是,司马昱承脚步一掠,便堵住苏芷曼的路,她要想逃就只能撞到屏风。
可是又不想被在隔壁忙碌的人听到。
“原来你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睡在本王的床榻上。”
“借宿而已。”苏芷曼道。
其实昏暗也有昏暗的好处,最起码不用看清司马昱承那张脸。
“说说感觉吧。”司马昱承向前走了一步。
“没感觉。”苏芷曼向里靠了靠。
“被别人送回太尉府,跟被本王找回你没有感觉可比吗?”司马昱承又逼近一步。
苏芷曼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司马昱承的意思。
他,终究是为了白天的事而来。
“殿下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失算,很颓败?”苏芷曼笑问。
“没有,只是觉得你又犯蠢了。”司马昱承道。
当他得到消息说苏芷曼已经回到太尉府,而同时厉王的身影出现在太尉府附近时,他就知道了自己寻不到苏芷曼的原因根结在哪里。
“是呀,我是有多蠢才会被人以为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对付的了?”苏芷曼冷笑一声,将司马昱承的话转歪。
可是司马昱承却不肯随着她的话歪过去,而且还将自己的意思直接挑明,“原来厉王叔的手段在你看来是下三滥。”
“不是,我说的是你!”苏芷曼也不客气,“箫王殿下,你省省心吧。”
“司马铮跟你说了什么?”司马昱承的声音沉下来,洒出一片冰冷。
“殿下以为我是个爱转闲话的人?”苏芷曼依旧是含笑的声音。
司马昱承道,“为了案情,你有必要将掌握的情况随时向本王禀报。”
“案子不是都已经结了?能好好的过日子,为什么还要自寻麻烦?真相是什么与我何干?我想通了,以后不打算再管闲事。我也没什么必要再跟殿下有任何交集。”苏芷曼一副瞬间开悟的口气。
“武功呢?你不用本王教了?”司马昱承握了握拳。
“殿下门槛高,我做徒弟高攀不起。要是哪天再心血来潮的把我丢到哪儿去遛遛,我不知道自己有几条命脱身。”苏芷曼悻悻的道。
“你这是转了性,要与本王分道扬镳?”司马昱承再次逼近。
“从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何谈‘分’字?”苏芷曼跟着后退。
“霜儿呢?”
“随殿下处理,她在箫王府呆过,我便不再留她了。”苏芷曼道。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身边多了一双箫王府的眼睛。
“你决定了?”司马昱承再问一次。
“决定了,还请殿下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找我麻烦,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苏芷曼冷冷的道。
“你在威胁本王?”
毕竟苏芷曼知道他与葵花令之间的事,伪造案情等同欺君。
“如果殿下认为如此,可以要了我的命。”苏芷曼傲然的一仰头。
司马昱承就在她的面前,俯身……
冰凉附在苏芷曼的唇上,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
只不过,没有之前的热烈,更像是在品一樽醇香的酒,绵绵长长……
“本王知道了。”轻语在耳边。
突然分开,挺拔的身姿直起来,“留着你的命,等本王随时来取!”
音落,身形一闪,苏芷曼眨了眨眼,就已经不见面前多余的身影。
就好像她刚刚做了个梦,身边从未有人。
走到后窗前,窗户关着,似乎根本没有人从这里出入。
轻轻的推开一道缝隙向外看,一个人影划过夜空,隐于黑暗之中。
轻轻的关上窗子,苏芷曼走到床前躺下,盖上被子,好像又碰到了那冰凉的唇……
司马昱承悄无声息的出了太尉府,几步之后跃到树上。
没多时就见又一条黑影子从揽月轩的方向悄悄的掠出来,四下张望之后,向另一个方向跃去。
“密切注意苏芷曼,保证她毫发无伤,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踪迹。”司马昱承沉声道。
“是。”在树的上方,传回一道声音。
循着夜色,司马昱承从树上掠开,返回箫王府。
距离太尉府一条街,有一座普通的民宅,已值深夜,还有人在院中坐着,头抵在藤椅的弯背上,仰望星空。
“主子,苏二小姐与箫王闹崩了。”一个黑影落在那人面前。
“是么?”悠悠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那人将太尉府发生的事与苏芷曼与司马昱承的对话都讲了一遍,虽然屋子里昏暗,看不到二人,但是凭着两个人的声音与语气,那黑影将二人当时的情况模仿的惟妙惟肖。
在那个人面前,就好像在看一折子戏。
“听起来确实如此。”那人道,目光一直盯着夜空中,“她就像是天上最璀璨的星星,只可惜让她陪着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即使面前的黑影满腹疑问,也不敢多言一个字。
那人摆摆手,黑影立马闪退。
“主子不该这般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另一边走过来,地位明显比那黑影高,说的话也就多了些,“主子一直都在尽力,可她却丝毫不知。如果没有主子……”
“是我如果没有她,就活不下去。”那人打断身边人的话,收回的目光宛若剑芒,“记住,她也是你的主子!”
“是,老奴错了。”管家躬身低头。
“错在哪儿?”那人问。
“不该菲议苏小姐。”管家卑躬道。
“她还睡在司马昱承留下的屋子里……”那人继续抵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
“她的屋子发生了那些事,只能借宿。”管家道。
“嗯……我知道。”那人道。
他其实不是太小气的人。
“老奴找机会将那个屋子烧掉。”管家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