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人谁也没有碰到谁,可是旁人看来,一身寒意冷冽逼人的箫王殿下分明是被这个臭名昭著的女人给当众调戏了。
虽然实质上苏芷曼并没占到什么“便宜”,可本质上的意义就像是被墨听到那番女上男下的说辞,再加上昨日开始传遍陵安城的那番被人添油加醋描述开的情形,玉琉坊里的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
就算最有涵养的谢瑾清眼底都无法保持一贯的淡定,厉王司马铮看向苏芷曼的目光则是多了几分揣度之色。
箫王岂能咽下这口“气”?
众人猜测箫王会怎样反击,更多的人想要看苏二小姐接下来的笑话。
箫王面不改色,或者说根本无色可改,一如既往的冰冷,却说出一句惊天劈地式的话,“能让你修心养性目标专一也是本王的能耐。”
这……是对苏芷曼所有行径的默认?
还是跟之前询问厉王那般一本正经的玩笑话?
这是一个性情冷傲凛冽强势之人该有的态度?
“启禀箫王殿下,皇上召见!”
箫王府的人快马赶来传信。
“跟本王进宫!”司马昱承说着,抬步朝玉琉坊外走。
苏芷曼回身跟上。
这次可没有马车坐。
司马昱承翻身骑上了那匹红鬃烈马,苏芷曼二话不说,从箫王府的人手中夺过马缰,一个利落的翻身跨到马背上。
二人骑马一溜烟奔远。
“先去府衙。”
半路,司马昱承调转马头,向另一条道上奔去。
苏芷曼的心思很快回到小六子身上,也不理会司马昱承半路开小差,跟着策马奔去。
一路上,苏芷曼都全身警惕。坐在马车里都有刺客出现,现在自然也是很好的下手机会。
可一路上相安无事,司马昱承甚至都骑马在前,除非他长着后眼,否则就是不太顾及苏芷曼的生死,当然也还有第三个原因。
渐渐的,苏芷曼的马速慢下来。
司马昱承听不到后面马匹紧跟着的声音,才放慢速度,回头看。
“箫王殿下。”苏芷曼策马慢悠悠的跟上来,“从宫中回太尉府的路上马车遭遇刺客袭击,是你自己导演的一折子戏吧?”
司马昱承轻轻的顺了顺马脖子上的鬃毛,“明白的还挺快。”
苏芷曼眸光一松,所以说是有人在背后针对她下手,但是并没有达到她随时随地都踏在雷区的危险。何况目前来看,幕后凶手只是针对与她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人下手,将她当猴耍。
“殿下为的就是表现我的性命堪忧,容不得忽视,加强所谓十二时辰守候的责任。我很奇怪,除了借用我做刺客的目标,殿下留在太尉府还有什么好处值得如此这般费事?”苏芷曼问。
就算做棋子,也该做的明白一些吧。
“看在你的眼里只有本王的份上,本王可以告诉你。”司马昱承道,“本王的府邸需要整顿一下,正好先在太尉府借住一段时日。”
苏芷曼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整顿,必然是针对人。
“赶紧走,别等着去了收尸!”司马昱承说着,调转马头继续朝府衙奔去。
苏芷曼现在对“尸”这个字眼也异常敏感,随后紧跟其上。
二人没有经府衙的大堂,而是直接绕到坐落在府衙后方的大牢。
“本王来审问犯人!”司马昱承将箫王府的令牌亮给狱卒。
“小的这就去通报府尹大人。”狱卒赶忙行礼道。
“本王赶时间,你开门,你去通报。”司马昱承下命催道。
狱卒见是箫王,也不敢怠慢,他们自然知道所有的规矩在一国王爷面前都形同虚设,箫王要急着进牢房审犯人,他们也不能真等着府尹大人那边发话,何况府尹大人见了箫王也得低头。
这就是特权的好处。
狱卒打开门,司马昱承带着苏芷曼大步走进阴暗的牢房,“刚抓进来的凶犯关在哪里?”
他可是算着时间赶来的,小六子被衙役押到府衙,经过例行审讯再被丢进牢房,正好间隔这么长的时间。
“就在前面左手第一间。”狱卒一边说着,一边带路。
“听!”苏芷曼突然停住脚步。
司马昱承回头。
“箫声,你们听到了吗?”苏芷曼习惯性的四下张望。
这可是她清醒的时候听到了箫声!
可是,大牢中四面严密,铁栏坚墙,关押的都是犯人,谁会在里面吹箫?
司马昱承显然没有听到,扫向身边的狱卒。
狱卒疑惑的摇摇头,“小的没有听到。”
不知道箫王这个随从睁着眼说什么瞎话,牢房里怎么会有箫声?
“声音越来越响,不出十米远。”苏芷曼面色微变。
对于看得到的凶险,她可以临危不惧,可是对这种神神秘秘的东西,不能不有些头大,这完全刷新了她现代思想的认识!
狱卒瞪着大眼盯着苏芷曼,就像盯一个怪物。
司马昱承蹭的转身,迈开大长腿朝狱卒所指的牢房闪身奔去。
苏芷曼脑光一震,立马跟着跑过去。
只见司马昱承站在牢外,与他们隔着铁栏里面,小六子一手抚按着另一只肩头,肩头上正中了一把匕首,血顺着胳膊缓缓流出。
好悬!
正好刺中的是肩膀。
苏芷曼松了口气,让后跟上来的狱卒赶紧把铁牢打开。
狱卒一见牢中有了刺客,也傻眼了。
“刺客呢?你没见到?”苏芷曼问。
司马昱承最快赶来,总能看到点什么吧?
不想,司马昱承面无表情的道,“人是本王刺伤的。”
呃……
“他打算做什么?”
苏芷曼的脑子转的也很快,一下就弄清小六子一定是受到箫声影响打算做什么事,被司马昱承一刀子刺伤,痛醒过来。
所以说,司马昱承这一刀是救了小六子的命!
看来她的直觉没错,玉琉坊的这桩凶杀案确实是整个连环案中的一部分。
“撞墙。”司马昱承的声音还是没有任何波澜。
撞墙?也就是“自杀”?
狱卒打开牢门。
苏芷曼率先进去,“小六子,你刚才听到什么,打算做什么?”
如果晚来一步,他真的撞墙死了,那么就一定会落下一个畏罪自杀的结果。
幕后凶手还真是能耐!
这倒是让司马昱承高看,原本他算着时间来大牢,结果还险些晚来一步,对方的时间抓的也真够精准。
“我……我……”小六子好像大梦被惊,但是还未从梦境中完全解脱清醒,“我听到箫声,那箫声那么悲悯,令我惭愧,我不该杀人,我该死,我该死!”
所以,他便一心求死,想撞墙自尽。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精神力控制手法!
“不是说齐峻该死吗?”苏芷曼问。
有人随时都可能控制了小六子,将他送往死路,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从小六子口中挖到有用的东西。
等他口里没有了秘密,才不值得被暗杀。
“齐峻?齐峻是谁?”小六子迷迷糊糊的问。
肩膀上的那一刀刺得不轻,可他却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痛。
司马昱承走进牢房,一把将他肩膀上的刀子拔下,然后紧跟着又是一刀,很重,整个刀刃都几乎要没入小六子的另一个肩头。
“啊!”小六子痛不过,大叫一声。
“现在想起齐峻是谁了么?”司马昱承冷冷的问。
那声音犹如夺命幽灵,阴鸷而冷厉。
小六子本就清瘦的脸好像一下缩的更瘦小,更苍白,双手环抱交叉抚着两边的肩头,抓了满手血淋淋,唇不停的哆嗦,“齐峻……齐峻……他……他才该死……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已经被你杀死了。”苏芷曼道。
“是……我杀死了他……他已经死了……死了……哈哈哈……”小六子颤笑的声音令人听起来瑟瑟的。
“箫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陵安城府府尹大人赶来,看到小六子双臂受伤,倍感奇怪。
“此人与本王经手的案子有关,本王要提审。”司马昱承道。
所以说,这是又打算抗旨不尊,不从诏进宫了么?
苏芷曼不做声的看向司马昱承。
“箫王殿下,此犯在玉琉坊行凶,府衙已经立案。”府尹大人道。
上次云香楼命案,这位箫王殿下就胡乱的插了一手,此时又无聊的跑到府衙大牢里刷存在感了么?
司马昱承瞟了眼府尹大人。
这一眼如沉夜中划过的刀芒锋刃,落在府尹大人脸上,无风无形却莫名的吃痛。
“你眼瞎了么?没见此人险些死在你的府衙大牢?”
“这……”府尹大人确实一时搞不明白状况。
“大人,箫王殿下要从苏芷曼身上去查案,苏芷曼就是苏二小姐,而此人是玉琉坊的伙计,玉琉坊又是苏家的产业,所以这其中具有层层绕绕的关系,就算禀奏到皇上跟前,最终也是一旨令下将犯人移交给箫王,反而还落个大人不懂变通,因一点小事还要烦劳皇上。”苏芷曼从旁道。
牢房的人与府尹大人不认得苏芷曼,所以一身家丁行头的苏芷曼还是故作伪装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