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不过是一招最简单的攻心断案法,在现代,也是最初级的练习题,在一些古代的传说故事中也经常有讲到,毫无技术含量。
“小六子确实是凶手。”
作解释这种题外话自然不是厉王做的,苏芷曼不吭声,谢瑾清便开口了。
谢瑾清扫了眼苏芷曼,又看向脸色更加惨白,神情颓然的小六子,“当他提到刀柄上的血指印时,其他所有人都在相互观望,注意周围人的手,只有小六子,因为他拿过那把凶刀,所以最先注意的是自己的手,当看到自己的两手干干净净,如释负重,殊不知,这反而成了暴露他自己的最大证据!再加上他明明出现在砖石后又故意隐瞒,出事后故意躲在屋子里不出,这些都足以成为他心虚的佐证!所以凶手就是他!”
“哦……”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小六子。
谢大公子声名在外绝无虚言,他的一番解释深入人心,也彻底瓦解了小六子最后挣扎的那点心理防线。
“呜呜呜……”小六子抱头蹲下身,大哭起来,“他该死,齐峻他该死!”
苏芷曼的目光穿过众人,看向角落里的王乐,只见王乐正盯着齐峻的尸首,那眼神里……分明也是一副“死得好”的痛快。
当然,齐峻该死,她也深有体会。
这只是一个整体案件中的小插曲,还是盘绕在整件案子中的一条没有头绪的线?
小六子直到被府衙的人押走,口中还在不断的呢喃,“他该死……他该死……”
玉琉坊的人都想搞清苏芷曼的身份,可是碍于厉王在,谁也不好插口。
而厉王分明就没有询问苏芷曼身份的意思。
“苏家是不是命犯太岁啊?依本小姐看,苏太尉应该去万安寺烧烧香拜拜佛才是,府上死了丫头,铺子里又犯了人命官司,可真够热闹!”
谢相府的大小姐谢颖玉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踏进玉琉坊。
其实,平时她是不会进玉琉坊的门的,可这不是她大哥与厉王在么?
“颖玉!”谢瑾清沉声叫出自己妹妹的名字,意欲警告。
说起来,谢相辅膝下只有这个长女谢大小姐言语刻薄,尤其是在针对苏家人上面,更是不客气,与谢相辅教导的修养二字相差不少。
“哎呦!这是谁?本小姐有没有看错?”谢颖玉假作没有听到自己哥哥的话,目光直接打在苏芷曼身上,“苏芷曼?你们太尉府是没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再没衣裳穿,也不至于从哪儿捡这么身衣衫穿,搞得男不男女不女吧?”
苏芷曼?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啊!
整个玉琉坊的人可是一下都清楚了。原来这个身份不明的小子是女扮男装的苏二小姐。
掌柜的也暗地里松了口气,他还怕玉琉坊里混了外人,等苏家的人询问无法交代呢!
既然是苏二小姐,虽然名声臭,地位低,可毕竟是苏家的人,他也就说得过去了。
谢瑾清跟着看向苏芷曼,原本他便已经认出她是女子的身份,不过见厉王的态度便知他们相熟,心想着不知是哪家灵动通透的女子,也就不多话,不想竟然是传闻中声名不堪不学无术的苏二小姐,这着实令他颇为意外。
不过,谢大小姐也是聪明人,不等苏芷曼应道又故作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现在是被箫王密切监视着,这幅样子,八成是从箫王身边偷跑出来的吧?”
如果说,谢颖玉前面那段话是对苏芷曼的嘲讽,那么这段话可就直接给苏芷曼定了罪。
这可是欺君之罪!
苏芷曼微微一笑,既然被谢颖玉给捅破,她也就不再憋着嗓子伪装声音,“谢大小姐这么说,是质疑箫王殿下的能力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辩解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而是调头从司马昱承身上做出回应,给谢颖玉反扣了顶藐视箫王的帽子。
箫王的能力再不济,再把事情办砸,被皇上责罚,也不是任何一个大夏国的子民能够当众诽议的,否则同样便是有辱皇族,打的是皇上老人家的脸。
“你这人,正经事上没有,弄虚作怪的可是很上手,谁知道你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烂成渣的人可是比正经人难应付的多,或许是箫王殿下常年在外,不懂这世道,一时疏忽了。”谢颖玉道。
“看来谢大小姐见过不少世面,这么有经验,难不成周围打交道的都是些烂成渣的人?”苏芷曼还是笑盈盈的问。
俗话说物以类聚,自己周围的人都烂成渣,那自己又能是什么好货色?苏芷曼很文雅的回骂给谢颖玉。
谢颖玉很少吃过亏,令她甘愿服软的也只有她的谢家的男子,被苏芷曼这么接连反击回来,可算是当众丢脸了。
“本小姐是见过不少烂人,可哪个都比不上苏芷曼你的名气大。”谢颖玉也学着苏芷曼,面带微笑。
众目睽睽之下,旁边又有自己的大哥跟厉王,她怎么可能退让?
“我倒是也见过不少名门闺秀,却不知谢大小姐该排在第几位了。”苏芷曼有些犯了难似得皱起眉头。
“颖玉。”谢瑾清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插口截断谢颖玉的话。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下去,谢颖玉根本就占不得便宜,只能步步被反击的紧,让人看了笑话。
苏芷曼虽然皱眉,却实际上依旧轻松自如,而谢颖玉虽然面带微笑,可他已经看出她的心跟着拧紧了。
“颖玉,这边的事完了,回绸缎庄去。”谢瑾清要带谢颖玉走。
谢颖玉可不愿服软,本来想说玉琉坊的事关谢家什么,可见厉王也在,不便争这么个理,斜了眼苏芷曼,“厉王殿下,大哥,你们最好悠着点,不是我说话难听,是这苏芷曼真的晦气的很。苏家的事就不用多说了,昨天洪一楼好好的看戏,颖慧妹妹就突然发生状况,再看看靖安侯那边,也是沾到她引到的麻烦……”
“照你这么说,最应该悠着点的是本王才是。”
一道冷飕飕的声音凭空响起,司马昱承大步跨进玉琉坊,一进门,就卷进一股寒气。
苏芷曼往下扯了扯帽檐,将头扭开。
看到司马铮,虽然尴尬,她还敢坦然迎上去讨论凶杀案,可是看到司马昱承,不知怎么有种像是老鼠见了猫的感觉,难道这心理来自她偷溜出太尉府的缘故?
“没错,箫王殿下。”谢颖玉只是微顿了一下,便接着道,“箫王手下不可能无人,不如将盯人这种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做,若是怕他们做的不好,立下军令状便是,殿下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谢大小姐如此说……”司马昱承说着,朝苏芷曼走去,站在她的跟前,一身寒气逼人,“苏芷曼,你以为呢?”
“殿下一身正气,邪灵不侵,不必太过忌讳,只管办案就是。”苏芷曼仰头,眉眼含笑。
谢瑾清微眯着眼睛淡淡的扫向苏芷曼,别人听来是苏芷曼“阿谀奉承”,可他却看到那笑中有几分勉强,几分受迫。
“昱承。”司马铮走过去。
“厉王叔的药效非常好。”司马昱承回头一句。
司马铮淡笑无语,虽然药是他塞进苏芷曼手里,也没想着瞒过司马昱承的眼睛。
苏芷曼知道,司马铮是不会明白司马昱承说的“非常好”的真正意思。
阴差阳错因为那几张膏药,让他们发现了密道。
这还不是她这个满身晦气的人走出的“好运”?
不过,司马昱承接下来的这句话就让司马铮有些尴尬了。
“我怎么觉得厉王叔对苏芷曼别有心意?”
司马昱承的话一出,就连站在一侧的谢瑾清都愣了一下。
旁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注意力直落在司马昱承最后一句问话上。
“箫王殿下原来也会开玩笑。”谢颖玉在旁笑道,别人不敢说的,不便说的,她这个谢大小姐说的出一二。
“是啊,殿下说笑了。”苏芷曼难得跟谢颖玉站在一条说话线上。
如果针对的是别人,她可能会跟着司马昱承的话顺下去,可是对于司马铮,看到那身纯净的月牙白,就不想利用他打趣。
“走。”司马昱承从口中蹦出一个嘎嘣冷的字。
“话”风转变太快。
“还想留在这里勾引厉王叔与谢大公子么?”
呸!
苏芷曼想啐司马昱承一脸,两眼瞪着明显升起火气,却融不掉面前的冰雕。
只僵持了那么两三秒,两轮小太阳一般的眼睛渐渐掩起火焰,弯成两轮新月,长长的睫毛像是蝉翼般闪动。
“箫王殿下,你吃什么醋啊?明明我的眼里只有你,现在我也只有对你感兴趣。”
说着,苏芷曼的脚尖轻轻掂起,身子前倾。
司马昱承两眼一紧,没料到这个女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这招,那双红唇挨近之时,移步一闪,也避开了那双差点吸住他的眼睛。
苏芷曼呼出的缭绕热气从司马昱承的脖颈侧边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