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一个临时入口,以备不时之需,单向开关,只能进不能出,从里朝外是封死的。”司马昱承道。
他先一步坠进这个密道,已经查看过一番。
“那我们只能朝着通道向前走。”苏芷曼收回视线。
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到。
前面……她刚才清楚的听到曾有什么动静。
也就是说朝未知的地方出发,必然潜藏着不确定的危险,何况她的视线在这里还受到限制。
在前世的时候,她随身总会备有轻便的应急照明装备,或者是夜视镜之类的高科技。在这里只能两眼一抹黑,依靠的只有听觉与嗅觉。
“跟紧了。”司马昱承丢下一句便转身,先一步朝有风的方向走。
听起来那脚步声没有一点试探性,好像每一步都确定走的准确。
“殿下,你能看得到?”紧跟在司马昱承身后的苏芷曼不禁问道。
她每走一步都依靠前面司马昱承的脚步声,根据听觉去判断是拐弯还是上下阶。
“如果你在黑暗中呆的够久,也能行动自如。”司马昱承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殿下指的是多久?”苏芷曼问。
在前世她也曾训练过眼睛,但那是在微弱的光线下,虽然环境很暗,但多少都是有那么点亮光的,若是在完全的黑暗中,没有辅助工具,还是多依靠听觉触觉与嗅觉,视觉根本就没用,如同盲人。
“很久。”司马昱承的脚步微顿,冷冷的回了两个字,继续走。
此时,苏芷曼感觉到自己已经走进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两臂伸开一半就能碰到两侧的墙,向上探了探,顶端只比她的头顶高出一点,司马昱承一定需要低着头走才能不被碰到脑袋。
她都不知道顶端是什么时候低下来的,反正是没有听到司马昱承任何异动,一路上都在平稳的前行。让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长了一双夜猫子眼。
“我们走了都有半个时辰,怎么还不到头?”
一路上,苏芷曼都靠把自己的腕脉估算时间。
黑暗中,司马昱承的眉头也拧得很紧,在京都陵安城中,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可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案,尤其是这条通道延伸的方向……
司马昱承突然止步。
苏芷曼冷不丁撞到他的后背上。
咚咚!
是司马昱承抬手敲墙的声音。
苏芷曼试了下宽度,走到司马昱承身侧,伸手摸到挡在前面的一堵墙,跟着敲了两下,“是空的。”
也就是终于走到了出口。
苏芷曼不知道司马昱承在那堵墙上怎么倒弄了几下,只听得砰地一声,一堵墙从中一分为二,亮光毫无防备的洒进了黑暗。
“你们什么人?”石墙的那一头竟然正好有人,而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堵墙门会被出其不意的打开。
站在司马昱承身边的苏芷曼眼睛一晃,稍一定神,便举手化掌朝那声音砍去。
那人闷哼一声就地倒下。
脚下是厚厚的一层树枝烂叶,抬眼向上看,露天的圆口在很高的位置。这应该是一口很深的枯井。
“喂,发生什么事?”井口有个脑袋探出来。
司马昱承施展轻功,撑着井壁向上跃起,一眨眼就到了井口。
“呜……”守在井口的人毫无防备的就被司马昱承从上面丢下来。
这要是没有个支撑,肯定会被摔出脑浆。
苏芷曼就势一脚,在那人摔在井底的时候踹了一下,为他化解了一部分冲力,虽然摔断哪块骨头在所难免,但性命是保住了。
不是说她有多好心,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人活着比死麻烦少一些。包括她第一个砍倒的那个人,也只是被打晕。
如果人死了,他们还要处理尸体,麻烦不说,如果处理不好被人发现肯定会打草惊蛇,而显然,他们此时不知道情况如何,肯定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两具尸体上。
但如果人还活着,这两个人醒来未必敢多说什么,毕竟发生意外这种事算到小罗罗的头上,他们也少不了挨罚挨训,只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顶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发生的事烂碎在肚子里,自己也好过一些。
当然,如果这两个人醒来之后很认真的去“告密”,结果无非是回到第一个假设,也不会再更糟糕。
这么一衡量,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苏芷曼都会选择第二种假设,赌五五对开两种结果。
放倒两个人之后,苏芷曼便扯住挂在井壁的枯藤,踏着壁上的岩石向上攀,虽然没有司马昱承驾驭轻功的速度与潇洒,但也很快就攀出了井口。
趁这段时间,司马昱承已经在附近绕了一圈。
“这是哪儿?”苏芷曼问。
只见周围还是一片枯草丛生,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压根就没有离开凶巷的那个荒园。
“大皇子府。”司马昱承的声音好像是在刻意的压制着什么情绪。
“大皇子府?那不就是……”苏芷曼将没有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大皇子,不就是她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口述给画师画出的那个画像中的人?那是整个朝廷的忌讳。
苏清河说她关于大皇子的记忆是来自她娘留下的画像,并没有错。在原主的记忆里,小时候她曾跟她娘一起偷偷祭拜这个人,她娘告诉她,那个像画似得英俊的男人是她们母女的恩人,就算他再被世人唾弃,被世人刻意遗忘,她们也要永远记住他,敬他。
所以,当她在锦阳宫陷入危难时,便想到请“他”出来帮助自己。
而现在,她竟然跟着一条暗道,来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府邸?
“这里好像没什么动静。”苏芷曼环顾四周。
枯草丛中,司马昱承的身影拉的很长,宛若这摇曳的草蔓呈出萧条。
这是他幼时生长的地方,如今看起来却像是一座荒坟,埋葬了他的过去,埋葬了他眷恋的亲情。
所以,此时的他只有浑身上下的冰凉与冷漠。
“我去找那两个人问问。”苏芷曼见司马昱承僵立在枯草丛中,不发言语,便自作打算。
“慢着!”
在苏芷曼快要走回井边时,司马昱承终于开口,把她叫住。
苏芷曼回头,默不作声的看向司马昱承。
“本王亲自去!”
音落,司马昱承一个闪身已经掠至井口,跳了下去。
苏芷曼候在井边,朝下望。
司马昱承在那两个人身上查看了一下,便一手拎住一个人,又施展步步高般的轻功,朝上跃起。
苏芷曼赶紧让开井口。
司马昱承将两个人甩到苏芷曼脚边,“你来看看!”
苏芷曼低头一看,只见两个人的口鼻全部溢出黑色的血,顺着血迹,皮肤呈现出腐烂……
“他们身上被人中了暗毒。”苏芷曼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在腐烂的皮肉上拨拉了几下。
黑色血水致使人的腐烂速度很快,不多时整个皮肉都模糊成一团烂肉,化成一滩肉泥,最终都融化在血水里,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惊人,太诡异,太恐怖!
苏芷曼亲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大活人瞬间化作了这片荒草的肥料,来年这片草地的长势一定会十分茂盛!
暗毒,是她从那本医术里看到的名词。顾名思义,是被人暗中准备下的毒,当发生了一定的情况才会引起毒发。一般情况下是用于需要灭口的时候,就像此时,这两个人落在他们手里。
而这俩人身上中的暗毒则可谓强中的狠辣极品,只是被人敲昏迷,就引起毒发,也就是说即使他们肯留这两个人性命,可他们背后的人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只要发生意外便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如此彻底,干净,不留一点尸首的痕迹!
到手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司马昱承的脸色不会好到哪儿去。
“你让你的人去循着暗道好好查查吧。”苏芷曼退后几步,避开尸水,坐到一块石头上,撩开自己的衣摆,挽起左腿的内衬裤脚,将被泥蛇咬到的地方掀开。
虽然蛇毒被吸出来,可是伤口一直没有上药,全凭自然愈合,平时还好,这在地下走了这么久,灌上了阴气,在暗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难受起来,若不是坚持着一口气紧跟着司马昱承,早就想歇歇脚了。
果不其然,苏芷曼见伤口处有被感染溃烂的迹象,化了脓水。
“殿下,你随身带着刀子吧?借我用用。”苏芷曼抬眼,问。
本来她之前从墨的手里夺走了一把匕首,可惜后来被劫到山里一遭弄丢了。
司马昱承顺着苏芷曼的手也看到了她的伤口,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甩过去,好奇这个女人打算做什么?
刚刚目睹了那化尸为水的一幕,就连他内心都很是震惊,而苏芷曼却好似没事人似得坐到了一边。
司马昱承其实不知道,苏芷曼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在前世的时候,她曾经目睹过有人死于强烈的化学制剂之中,被腐蚀的情形与眼前的一幕大同小异。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总比一个古人见得世面多,这是苏芷曼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