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程老太太问她，“你有几成的把握？”
程华芳如实道，“我有九成的把握。”
剩下的一层变故在许漾那里，但只要她点头了，那剩下的都不会是问题。
“这件事，一定要办好。”程老太太盯着她，神情严肃，“绝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程华芳应下了，“好。”
——
许漾在回到出租屋时，便联系了房东，要将这些旧家具都退还了回去。
师傅搬来新的家具一一安装。
等安装后，她又打扫了一遍卫生。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她坐在了沙发上，揉了揉酸痛的腰，因为劳累，小脸看上去有些煞白。
胃部此刻传来了不适感，她这才想起将近一天都没吃过饭了。
许漾转头看了眼桌子上放置着的饭盒。
那是沈砚中午给她点的餐，她没来得及吃。
歇了一会儿，感觉手脚恢复了点力气后，这才走过去，打开餐盒。
菜品丰盛，荤素搭配，饶是冷掉了，味道也很不错。
许漾的胃口一向不好，她只吃了几口填下肚子，便放下了筷子。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手机恰巧响了。
是许峰年打来的电话。
许漾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备注，微抿了抿唇，点了接听键。
许峰年的声音传来，略带着些责备的意思，“出租屋那边都搞好了吗？怎么也不打通电话回来。”
这种父女情深的戏码，许漾并不想陪他演。
他们之间的通话记录寥寥无几，除非是有什么事。
更别提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了。
许漾淡声道，“有事吗？”
她这句话，立马引起了许峰年的不满。
许峰年厉声道，“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是你父亲！许漾，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哦。“许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完，许漾就要挂断电话。
许峰年急声打断道，“等等。”
许漾没说话，静等他的下文。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许峰年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现在过来。”
还没等许漾说话，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两秒后，手机传来了信息的震动声。
许漾低头看了眼，是一家高档餐厅，且还是包间。
在她的记忆里，她搬进程家后的第一年，许峰年确实带她出去吃过一顿饭。
那是为了说服她和程星月一起过生日。
那么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许漾敛了敛眼底的思绪，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她这一次不赴约，总会有下一个借口在等着她。
知己知彼，才能有所准备应付。
半个小时后，许漾推开了包间的房门。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许峰年一人，桌面上还放置着一个蛋糕，和一瓶开了的红酒。
看见她进来，许峰年站起身，“来了，坐。”
许漾拉开椅子，坐下。
许峰年拿开了蛋糕盒子，插上了一根蜡烛。
“前段时间公司的事多，就没有给你过生日。”许峰年点燃了打火机，“今天给你补上。”
许漾对于他的这个说辞，内心毫无波澜。
十几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补过生日”这个说法。
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许漾：“不用。”
以前她不需要，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许峰年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眼底闪过一抹什么。
他的手松了松，火苗被熄灭，“你若是不想补，那就不补了。”
许峰年切开了蛋糕，递给了她一小半，“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尝下。”
许漾低头看着那蛋糕，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草莓蛋糕不是她喜欢吃的，而是程星月喜欢吃的。
见她迟迟没有接过，许峰年催促道，“吃啊。”
许漾抬头，口吻清冷，“我对草莓过敏。”
她不是对草莓过敏，只是单纯的不想吃。
至于是不是真的过敏，许峰年不会在意的。
许峰年一听，那张脸上有着一丝的龟裂，有些难堪地缩回了手。
他并不知道许漾会对草莓过敏。
他放下了蛋糕，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浪费了。”
许漾对此，并没有说些什么。
这是服务员陆陆续续地开始上菜。
菜肴很丰盛，许漾却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许峰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给许漾倒了一杯，放在了她的面前。
坐下后，许峰年开口道，“我昨天，去看你妈了。”
话音刚落，许漾的身子僵了一瞬，看向他的那双眼里，意味不明。
“我前天晚上梦到她了。”许峰年迎上她的视线，悠悠道来，“梦里，她好像在怪我。”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你妈妈一定希望你能够幸福，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我让她失望了。”
许漾没接话，只不过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而后松开，又紧握，如此反复。
借着妈妈来打感情牌，许峰年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李原，我可以跟程老太太谈一谈。”许峰年语气真诚的道，“让她把这门婚事退了，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漾并不觉得，他们的那点父女情，能让许峰年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她。
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许漾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用，既然是程老太太的安排，我没有意见。”
许峰年拧了拧眉，“你之前不是不想和李原订婚的吗？”
许漾淡淡的道，“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
在来之前，许峰年对于说服许漾，是有信心的。
但是现在，组织好的语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发现，对于这个女儿，他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就连沟通，都变得疏远而又费劲。
许峰年酝酿了下情绪，举起了酒杯，“这些年，我忙于事业，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疏于管教了，是我的问题。”
许漾与他对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到现在还在认为，许漾对他的态度，是他管教不严。
从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许漾：“我对现在的自己，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