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不会管，现在她也不需要他管。
“……”
许峰年刚刚酝酿好的情绪，被她这么一句话整得快要破功了。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训斥了一句，“长辈说一句话，你就非要顶十句吗？你就不能学下你的妹妹吗？没大没小的。”
在他眼里，程星月知书达理，温柔乖顺，而许漾则恰恰相反，一身的反骨。
她倒是一点都没遗传到他，反倒是像极了她妈妈。
她这样的性子，不讨长辈喜欢。
许漾很是真诚的问了一句，“学她什么？”
学她的阴狠毒辣，学她的仗势欺人，还是学她的阴奉阳违。
若是真的活成程星月那个样子，她妈妈估计死也不会瞑目的。
许峰年被她气到了，瞪大着双眼，“你——”
她们两姐妹同样是在程家的教育下长大的，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
当许漾拿起酒杯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也想起了这次的目的。
他缓了缓语气道，“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翻篇了。以后，我们好好相处，我会争取做一个好父亲的。”
他举起了酒杯，要跟她碰杯。
许漾却放下了酒杯。
许峰年看着她的动作，声音都沉了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当父亲的，都对她服软了，她还想怎么样？
许峰年对许漾，一直都没什么耐心。
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许漾：“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
她从不相信任何人，不喝不经她手开过的酒，哪怕这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在很久之前，她就清楚的知道，许峰年只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况且，她所受到过的所有伤害，都是自称她的家人给的。
许峰年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我这个当父亲的，敬你酒，你都要找借口推脱。许漾，你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许漾粉唇轻启，声音不急不缓的，“若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程星月，她告诉你，她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你还会这么相逼吗？”
许峰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僵了一瞬。
若是月月，他……
不对！月月不会这般的不懂事。
许漾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还是说，这杯酒，我非喝不可？”
许峰年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也仅是一秒，便直接站起身，狠拍了拍桌子，质问道，“许漾，你这是在怀疑我吗？你在怀疑我什么？”
“我是你的父亲！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许漾：“我没说什么。”
他的反应，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峰年似是为了自证清白，将他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只是看向许漾的那双眼猩红得厉害，“你满意了吗？”
许漾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
直至许峰年说出了那句，“许漾，你还真是你妈妈的好女儿，整天疑神疑鬼的。连你最亲的人你都没办法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你这辈子注定是可悲的。”
许漾迎着他的目光，眼里变得无比的锋利，宛如一只完全竖起刺的刺猬，“你陪了她一辈子，可到头来，她连对你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别到头来，还把自己给骗了。”
许母没在许漾面前说过许峰年的一句坏话，但许母去世后，许峰年难得提起许母，但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埋怨和诋毁。
许是她的话踩到了许峰年的痛楚，他大声呵斥道，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闭嘴！”
许漾冷声道，“别再去她的墓前，脏了她的轮回路。”
“啪——”
许峰年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许漾没有任何的防备，头偏向了一侧，耳朵有一瞬间的耳鸣。
这一巴掌，他下了狠劲，手里都是火辣辣一片。
许漾抬头望向他的眼里，毫无温度可言。
看着她右脸上的巴掌印，许峰年的指尖微动，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的心虚。
可转念一想，他是她的老子，打她一巴掌也是为了教育她，他没有错。
许峰年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他甩门而出前，留下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许峰年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好自为之吧。”
许漾离开前，喊来了服务员，将许峰年给她倒的那杯酒打包好。
她了解许峰年，他今晚的种种，太过于可疑了。
有些答案，她需要一个证据。
她联系了一家鉴定机构。
车上，许漾坐在后座上，偏头望向车窗外，白皙的小脸上，那巴掌印明显。
司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叔，频频从后视镜望向她。
他有个女儿，和许漾年纪相仿，看到许漾这般，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怕她也会遭到别人欺负。
想了想，司机大叔点开了一个电台，主持人侃侃而谈。
也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话题，主持人说，“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活着，才会有希望。”
司机大叔忍不住道，“是啊，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回去好好跟父母说，别什么委屈都一个人受着。”
他想，若是他的女儿受人这么欺负，他会二话不说找那人拼命的。
许漾双手举放在膝盖上，语气认真的道，“我妈妈死了，我没有爸爸。”
这一巴掌，她受得住，也算是真正了结他们那点浅薄的父女情。
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司机大叔听到她这么说，眼里顿时多了几分同情，“抱歉，我不知道……”
许漾：“没事。”
司机大叔将她送达目的地时，许是觉得她可怜，不肯收她的钱。
许漾将现金放在了后座上。
她将红酒递给了工作人员，便在外面等着检测结果。
这个过程，需要两到三小时。
许漾坐在那里等着，也不玩手机。
工作人员递给了她一杯温水，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冰袋，“你的脸……敷下会好点。”
这么好看的脸，竟然还有人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许漾接过，“谢谢。”
就在许漾冰敷着脸的时候，沈砚发来了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