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被蛇咬到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阵阵发黑，那种恐惧将她包围着，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般。
许漾想要告诉他，她没事。
只是牙齿打颤得厉害，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砚摸着她的脸，低喃着，声音都带着颤，“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沈砚抓住了她的手，嘴贴着她被蛇咬到的伤口处，将毒液吸出来。
许漾是有意识的，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有气无力的提醒道，“危险。”
她不知道那蛇是不是有剧毒。
若是沈砚在吸毒液的过程中，不小心也中了毒，那他们两人，就真的都得死在这了。
沈砚：“别动。”
许漾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用刀子把伤口划开，然后把毒液放出来。”
沈砚没有听她的，而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处理着她的伤口。
他用力将自己的衣服撕成了一条布，在她的伤口处近心端包扎着。
许漾此刻也从那恐惧中缓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那条蛇有毒的原因，她此刻感觉有些头晕，还有点想吐。
沈砚正打着电话，山里的信号不好，他的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暴躁。
好不容易打通了，他简明扼要的说出了要求。
许漾突然唤了他一声，“沈砚。”
沈砚低头看着她，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男人用手撩开了她颊上的发丝，那指尖的冰凉程度比她更深，声音因为克制显得有些冷硬，却不难听出那残留着的颤意，“感觉哪里不舒服？”
许漾觉得自己提不起一点劲儿，整个人都处在于一个漂浮的状态，声音都是轻飘飘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沈砚牢牢地抱着她的腰身圈紧，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腰身，生怕一个眨眼之间，她就会消失不见，那双沉眸充斥着浓浓的情绪，哑声低语，“怕了？”
许漾：“我在滨古园那边买了一块墓地，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葬在那里吧。”
她不知道那条蛇的毒性如何，只知道这里的地形偏远，就算是直升飞机，也要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当年，将母亲的坟墓迁移到滨古园时，她便在那里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
她当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若是死了，离母亲近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阮阮……
她若是真的死了，她的阮阮怎么办。
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许许多多的人，阮阮、谢子鸢、沈砚、许峰年……
至于遗言……她好像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沈砚紧紧地将她揉进了胸膛里，神情复杂，紧绷的嗓音不知道违和得多厉害，哑得都不成调子，还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哽咽，“既然这么害怕，当时为什么还要冲上来？”
看着她躺在他怀里虚弱的模样，好像一把利刃从喉咙里直直地刺入了胸口，鲜血四溅，淌遍全身，那是灼烫的，烫得令人战栗又心痛不已。
许漾：“……”
为什么要冲上去？
这个问题，许漾也问过自己。
她当时候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就冲了上去。
至于后果，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想。
若真的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应该是，她不想他出事。
毕竟，上山是她的主意，若他真的因为出事，那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安心的。
许漾看着他，语气缓慢的道，“大概是因为，我是你的守护神？”
她试图活跃下这气氛，可效果并不怎么样。
她想着，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并不后悔。
沈砚的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她的额头，宛如对待世间珍宝般，像绕指柔的精钢硬铁。
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一股狠厉和决然，“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不要因为任何人而牺牲自己，我也不行。”
许漾茫然地眨了眨眼，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她还有下一次吗？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沈砚的眼神就像是发了疯的野兽般，张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非得听到她的呼痛声才肯罢休。
沈砚：“听到没有？”
许漾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
她此刻的脑子转得很快，她若真的折在了这里，那阮阮，她可以托付给沈砚吗？
许漾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来回流转，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沈砚一边观察着许漾的情况，还得警惕着四周。
这里既然会出现一条蛇，那么就会有第二条，第三条。
许漾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般，双唇蠕动，“我这，算不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她说话的语速极慢，有些力不从心。
沈砚喉结沉沉地滚了滚，神色认真，“算，我的命，都是你的了。”
许漾舔了舔唇。
她不要他的命。
许漾紧紧地盯着他，“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沈砚那双锐利如刃的双眸，似是能将她的那点想法都看得透透的，薄唇轻启，声音沉甸甸的，“别给我立什么遗嘱，你死不了。”
“等你好了，别说一百件，就算是一万件，我都可以做到。”
许漾听他这么说，有些着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可是……”
她也不想死，可是，这一次，好像真的不行了。
沈砚低着头，摸了摸她的脸，眼神交汇纠缠，“这蛇没有剧毒。”
许漾一听，感觉浑身都恢复了一点力气，抓着他手臂的力气都大了些，“可是，我觉得很难受。”
若没有剧毒的话，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有好几次都感觉呼吸不过来。
沈砚眼中的心疼化作了实质，“虽然没有剧毒，那这蛇也带着点毒性。再坚持下，不会有事的。”
他蹭了蹭她的额头，带着无限的眷恋。
许漾听明白了，她应该是不用死了。
这么想着，她扯了扯唇，笑了笑。
沈砚紧盯着她，眸光越发的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