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连孩子也不肯放过!
桑蜜自知自己是跑不了了,她要是能拖上一会儿,说不定阿离还有救。
她狠心把阿离往身后推去,“阿离,快跑!”
“往大路上跑,看到人就呼救!”
这件事上,阿离却不肯听她的,一头又扎进了怀里,哭着说:“妈咪,我不走!我走了...你就没了。”
他明明才不到五岁,很多事都不明白,却在这种事上格外敏-感,好像什么都知道。
桑蜜哭得泣不成声。
“还真是母子情深!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个婆娘,后来她生了孩子就跟别人跑了,没多久孩子也病死了...再后来我找了她很久,终于亲手杀了那对奸夫yin妇!”
老刁笑看着他们,眼中却并无怀念与感伤,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桑蜜感到毛骨悚然。
他主动说起这件往事,并不是在怀念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而是在故意逗他们,让他们心生恐惧。
老刁抬起头,看向破旧的天花板,“这里就要被摧毁了,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掩埋在地下,死无对证,谁也找不到你们。”
桑蜜颤抖着手臂,把阿离抱进怀里,心中一片绝望。
这里是津市的郊外,无人的拆迁区,不会有人来这里,也不会有人救他们。
或许就像他说的,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尸体就埋在这下面。
桑蜜抱着阿离后退。
老刁拿着刀步步逼近。
阴暗的楼道内,刀光晃动,折射到那道长长的疤痕上面,让什么东西忽然破除了沉积深厚的冰层,尽数涌入了桑蜜的脑海里。
儿时的记忆纷纷回拢,参天的树木,地上的荆棘,还有女孩的哭声和女人的背影...纷纷变作了一幕幕的画面。
原来,她早就见过老刁了。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像这样逃命,被一个年轻的女人紧紧的握着手。
那个女人有一张很美的脸,面如圆盘,五官生得很好,明眸皓齿,肌肤雪白,
而她叫那个女人妈妈。
回想起儿时记忆的那一刻,桑蜜知道了,她的妈妈不是失足落水的,而是被人逼下去的,就在她眼前!
当时她才八岁,也是这样一张面上带着疤痕的脸,追赶在她和妈妈的身后。
她们穿过了一眼望不到天际的密-林,还是没能甩掉身后的敌人。
妈妈为了保护她,把她藏在了一个猎户的陷阱里,用茅草盖住了洞口,然后自己去引开了敌人。
桑蜜看得非常清楚,不远处就是悬崖,下方是湍急的河水,妈妈站在崖边,冷风鼓动着她的衣裙和长发,美得就像似一幅画。
老刁带着人追到了崖边,妈妈甚至什么话都没说,就跳了下去。
临死前,妈妈还看着她的方向,担心着她的安危。
直到看到洞口的茅草完好,她没有从里面钻出来,妈妈的眼中才有一丝放松和释然。
后来,老刁带人去找妈妈的尸体,她才从洞里爬了出来。
再后来,因为这段记忆太过痛苦,一场高烧过后,她就应激忘了八岁之前的记忆,直到被院长捡回了红星孤儿院。
此刻,兴许是眼前的一幕与儿时的记忆太像了,所以她通通想了起来。
杀害自己妈妈的人,就是老刁!
儿时的自己,有妈妈的保护,但现在的自己,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算了,只能来世再当叶珂的女儿,和阿离做母子了,到时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
桑蜜抱紧了阿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海城。
时谨意连着给桑蜜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这个时间点,桑蜜和阿离应该在家里,又怎么会打不通电话?
他觉得有些不对,眉头紧锁,吩咐余实:“津市那边,让人上楼看看。”
余实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脸色都变了。
“时总,手下的人说太太和小少爷都不在家里,大门开着,里面还有一间卧室的门被砸坏了…”
时谨意闻言,面色变得很难看,他骤然起身,“怎么回事?查过了吗?”
余实说:“查过了,有人说曾在楼下看到程淼出现过,但他现在就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又断了一条腿,就…就没放在心上。”
“这么大的事,就没人报给我?!”时谨意勃然大怒,胸膛起伏剧烈。
余实知道是手下们失职,什么辩解的话也不敢说,只是问:“他们已经分散去找太太和小少爷了,时总,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谨意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拿出手机,查看阿离的手表定位。
前不久,他送给了阿离一块电子手表,是经过改装的,里面有特殊的定位装置,即便没电了、摔坏了,定位装置也能正常运转。
余实不敢怠慢,连忙也伸头过来查看。
屏幕上放大了津市的地图,那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往郊外的方向移动。
程淼不会闲到带了一块电子手表跑路,而定位装置又显示移动状态,这证明至少小少爷应该没事!
时谨意吩咐下去,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津市。
余实连忙跟上他,“时总,我知道您担心太太和小少爷,但我们现在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还是等喊上几个人…”
时谨意脚步停顿,回眸盯着他,眉峰间风雪侵袭,语气格外凌厉,“我等不了!”
集结手下,再乘坐客机去津市,这其中耽搁的时间太长,桑蜜那边会发生什么变故,他们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没那个耐性等那么久,所以选了便于降落的直升飞机,带着余实先走。
飞机一点点靠近津市,手机上的那个红点却停下了。
时谨意看着那个红点,问余实:“这里有什么?”
余实说:“这里是一片拆迁区,里面的住户应该都搬完了,现在是个无人区。”
他心道,如果到处都是废墟,恐怕不好降落。
时谨意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沉吟不语,眼神却凝重。
没过多久,飞机接近了拆迁区,驾驶员查看完地面路况,一边回过头,一边禀报:“时总,前面好像没有可以降落的地方。”
回答他的,是时谨意背着降落伞站在舱门前的身影,席卷的狂风肆意撩动他的黑粉和眉睫,他自岿然不动,侧颜冷峻。
“那就不用降落了。”
话刚说完,他就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