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实就来向时谨意汇报了。
“宋夫人的确是心梗,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
时谨意正在处理工作,手中是一大堆的财务报表,“不过什么?”
余实如实回答:“我好像在精神病院看到了二夫人。”
时谨意抬眼,略显意外,“我二婶?”
余实说是,点开手机上拍的照片放在他的桌上。
时谨意打眼一瞧,照片虽然照的不甚清晰,但仍然看得出上面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就是他二叔的妻子杨芊芊。
但前些年杨芊芊因为生了重病,已经送去国外疗养了,怎么会还在海城?还是一家精神病院里?
而且她穿的是精神病人的病号服,可时谨意并没有听说她有精神疾病,又是谁送她去的呢?
余实又说:“我试过和二夫人说话,可她好像是不认识我了,口齿也不清楚。”
时谨意起了怀疑,把报表归拢交给余实,“先送去财务那边,然后和我出去一趟。”
余实接过报表,看着他冷凝的脸色,提议说:“从前太太还在时家时,就属二夫人对她最好了,要是太太听说了这件事,说不定愿意和您一起去。”
时谨意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弧度泄露出了几分不悦。
余实连忙解释:“既然唐蜜小姐就是太太,又有了小少爷,说不定…说不定和您多相处几次,把话说开了,她和小少爷能留在海城也说不定。”
时谨意心中一动,“会吗?”
“会的。”余实信誓旦旦的说:“我妈说过,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羁绊,太太只要心里还有您,您就有机会和太太破镜重圆,更何况太太以前是真的很爱您。”
这番话说得时谨意有了信心,虽然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和桑蜜破镜重圆,只是觉得她是他的女人,阿离是他的儿子,不管他对他们是什么感情,他们理应留在自己身边。
但经过余实提点,要是能过回五年前的生活,再多一个阿离,好像也不错。
他这辈子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但如果那个人是桑蜜的话,他很愿意一试。
时谨意遵守和阿离的约定,先去幼儿园看了他,然后又去了天府花园。
他来过这里好几次,却是第一次敲开她的门。
桑蜜拉开门,一看是他,当即脸色一沉,就要将门关上。
“等等!”
时谨意长腿一伸,脚抵住门,“桑蜜,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她飞快的说完,抬脚去踩他的脚,逼他后退。
时谨意任她踩着,浓黑的眉毛轻轻皱起,“我要说的,不是我们之间的事,也不是阿离,而是二婶。”
“…关二婶什么事?”
时谨意拿出手机,点开杨芊芊的照片给她看,“前几年,家里说二婶生了病,送到国外疗养去了,也是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一家精神病院里,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桑蜜细细打量着照片中的女人。
她记忆中的二婶,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知书达理,会制作各种小饼干,还是个舞蹈家。
可照片中的这个女人,头发花白,又老又憔悴,双眼黯淡无光,哪还有过去美丽优雅的影子?可那样貌,分明又是二婶。
桑蜜心内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跟着时谨意走了。
从前她在时家,只有二婶不曾嘲笑讽刺过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
时谨意的车开出了市区,一直出了收费站,才抵达那家精神病院。
余实昨天已经见过了杨芊芊,所以今天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她。
杨芊芊坐在轮椅上,披散着花白的头发,仰头看着头顶的那棵树漏下的稀疏光芒,垂在一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轻轻颤抖着。
桑蜜心中一酸,上前握住她的手,喊了一声二婶。
可杨芊芊似乎已经不认识她了,看向她的眼神极为陌生,生硬的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抢回来。
余实从旁解释:“我昨天已经问过医生了,说二夫人已经疯了好几年了,不认人,也不记得自己是谁,每天都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偶尔还说一些疯话。”
时谨意沉吟半响后,肯定的说:“是二叔把她送到这里的。”
余实说是,“我让护士查了记录,当时登记的的确是时盛这个名字。”
时谨意将轮椅转过来,俯身看着杨芊芊,“二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意。”
杨芊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像似受了刺激一样,手掌拼命颤抖,一把将他推开了,“走开!我不认识你!走开!”
桑蜜连忙蹲下身,安抚她,“二婶,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她再次握住杨芊芊的手,任凭杨芊芊抓她,推攘她,也没有松开。
“二婶,我是桑蜜,我回来了,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最喜欢吃你烤的曲奇,你还说过要教我的,你还说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你女儿长大后的样子。”
桑蜜说得伤感,语气微微哽咽。
时谨意垂眸看着她。
岁月好像格外优待她,五年过去,她的五官和从前别无二致,眉眼依旧精致,双唇依旧红润饱满,眼眸里泛起水光的时候,也依然轻易引起他的怜惜之心。
她头发剪短了一些,更多了几分成熟知性的风韵,好像更有魅力,也更迷人了。
桑蜜没有察觉他的视线,絮絮叨叨和杨芊芊说了许多的话,就当她以为自己无法唤醒二婶,正要放弃的时候,杨芊芊的眼中慢慢浮现出几分光芒。
她反握住桑蜜的手,激动的说:“桑蜜?是你吗,桑蜜?”
“是我。”桑蜜点点头,“二婶,是我。”
杨芊芊忽然慌张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略显神秘兮兮的对她说:“你要小心你二叔和婆婆!”
桑蜜尚且不明白,“小心二叔和婆婆?为什么?”
时谨意却先变了脸色,他抓住轮椅的扶手,冷声质问:“二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芊芊却又糊涂起来,飞快的摇了几下头,胡乱的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别问我…”
越说越激动,她甚至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蹒跚着要往屋子里走。
时谨意将人拉住,强硬的按在了椅子上,“二婶,你要是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我虽然不知道二叔为什么把你送到这里,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设法把你接出去,更何况还有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