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是二婶的女儿,如果说她还有什么惦念的,那一定是小雅了。
果不其然,杨芊芊听到小雅的名字后安静了下来,眼睛也有了泪水,她捧着胸口,呜咽出声:“小雅,我的小雅...”
时谨意从手机上找到一张全家福,放到杨芊芊手中,“小雅已经上高中了,她很懂事,成绩也很好,明天我让余实带她来看你。”
杨芊芊抚摸着照片上的那个微微笑着的少女,渐渐放声痛哭起来。
时谨意无声等着,直到杨芊芊哭得累了,才听她说出当年的实情。
“是你二叔强行把我送到这里的...”
“那天,我提前从娘家回来,刚进门就发现了一双不属于我的高跟鞋,当时我并没有多想,上了楼才发现他们在我的床上厮混...他原本是要将我处理掉的,我装疯才逃过一劫。”
时谨意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仍是问出了口:“他们是谁?”
杨芊芊看了他一眼,“...时盛和吴静,你的二叔和妈妈。”
那颗原本鲜活跳动的心脏瞬间被扯得四分五裂,钝痛一阵一阵传来,时谨意脸色发白,却不肯逃避,非要强逼着自己弄清楚这一切。
“...你敢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他问得很是艰难,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口腔里甚至尝到了血沫的味道。
“我敢。”杨芊芊仰头看着他,目不斜视的目光里,闪烁着疯狂、仇恨的光芒,“就在你爸死了之后,我就发现了他们的私情,要不是家里不能再死人了,时盛一定不会放过我!”
她双手抓着扶手,浑身颤抖,“这些年,我不敢逃,怕死在他手里,也怕我的小雅受到伤害,就只能待在这精神病院里,装到了现在,如果你不来找我,我肯定要装一辈子了。”
桑蜜震惊失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妈和二叔...怎么可能?”
骨子里的冷静与骄傲,不允许时谨意低头示弱,他扶着身旁的树,渐渐站直了,背影孤高决然,语气也冷得似冰,“怎么不可能?父亲死的这些年,她不是每天都外出吗?”
他的父母是家族联姻,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以后来父亲出车祸死了之后,他也一直没有苛责过母亲,不管她是出去和人打麻将,还是做别的什么,他都视而不见。
现在想起来,父亲当年死的蹊跷,恐怕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那是去招标的路上,车上只有父亲和司机,车祸之后,警察勘查了现场,说是刹车失灵,导致的车辆侧翻起火,车里的两人当场殒命。
如果这一切,都像二婶一样,是人为呢?
时家家主出行,司机都会在出发前检查车子状况,偏偏那天没有检查,也就是那天,车子的刹车出了问题,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时谨意听了这些,并没有表现得愤怒失态,就连呼吸也没有乱一下,只是脸色比往常更加冷峻,泄露了几分心绪。
换做是从前,桑蜜一定会心疼他,可现在她已经不爱他了,同情之余,只有佩服他这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性子。
事后,他们一起离开了精神病院。
余实坐在副驾,回头对时谨意说:“时总,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但要想在不惊动盛总的情况下,将二夫人接出来,很难。”
“没关系,我也该去会会他了。”
他冷漠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侧颜冰冷疏离。
桑蜜搓了搓手臂,人往边上移了一些,省得自己被他的冷气冻伤。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时谨意有几分可怜,但也仅是可怜,她还没有自作自受的去安慰他,毕竟从前的那些教训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她的动作被他发觉了,稍稍侧过眸子,吐出一个字:“冷?”
“还好。”
但他还是说:“余实,把暖气打开。”
热风渐渐充斥在轿车里,桑蜜好受了一些,肩膀也松弛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路,时谨意没再和她说话,直至送到了家,他也只是无声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似乎隔了千山万水,又有一种欲说还休的味道,桑蜜找不到词来形容,只知道自己的胸口闷闷的,有些说不出来的难过。
桑蜜到家后没多久,门铃就被按响了。
她还以为是时谨意去而复返,心里颇有些不耐烦,没想到开门之后,门外站着的却是桑亦。
桑亦手上还提着东西,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还和过去一样温和,“桑蜜,好久不见了。”
桑蜜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她回来之后,没去过桑家,桑亦是怎么知道她回来了的?还找到了这里?是时谨意告诉他的?
桑亦见她不说话,表情也算不上欢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还是去外面说吧。”
她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也不想再和桑家有什么牵扯,而且她也没打算在国内待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去了天府花园外面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之后,桑蜜就一直搅动着手里的勺子,等待着他先开口。
桑亦看了她良久,眼神从复杂渐渐归于平静,“桑蜜,你变了许多。”
桑蜜抬眸,笑容浅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时间在变,人哪有不变的呢?”
“你说的对。”
桑亦的拿过一旁的糖罐,故作轻松的说:“怎么不放糖?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喝太苦的。”
说着,就要往她的咖啡杯里加糖块。
桑蜜挡住杯沿,“不用了,我现在喝不了太甜的。”
桑亦略显失落,过了会儿,又打起精神来,“桑蜜,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回家去住?”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
她顿了一下,又说:“而且,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
桑亦感到伤痛又无奈,既然她不想回去,他也不好勉强她,毕竟从前是他们先对不起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过去。
是一个律师的名片,名字叫周琛。
桑蜜不解:“这是什么?”
“爸爸给你留了十个亿,交给了周律师帮你打理,你联系他,就能把那十个亿取出来。”
桑蜜惊讶不已。
爸爸死后,桑家难以为继,她是知道的,不然母亲也不会几次打着她的名号,找时谨意要钱。
那爸爸的这些钱是哪来的?这么大一笔数目,又为什么要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