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在医院守了桑蜜一晚上。
翻找她的证件时,包里掉出了她的检查报告。
宋烟捏着报告,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久久都没有说话。
宋文昊办好手续后,瞥了一眼报告,“这是什么?”
说着,就要接过来看一眼。
宋烟却抢先把报告塞了回去,“没什么,你不用知道。”
这一晚上,时谨意没有给桑蜜打过一个电话。
宋烟心里火气堆积,直接发作在了宋文昊的身上,“你和时谨意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她瞪着宋文昊,圆溜溜的眼神,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
宋文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面露不解,随即也恼了,“哎,是我帮你把桑蜜送到医院的,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吗?”
“桑蜜是你的闺蜜,谨意也是我的兄弟,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外人说再多也没用,宋烟,我警告你,你再说谨意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宋烟一点都不怕他,“你能怎么不客气?”
她冷哼一声,双手环抱手臂,挑衅的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向我示好,你也想要那百分之六的股份对不对?”
乍然被戳破了心思,宋文昊脸色青红交加,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冷下来。
宋烟瞅着他的脸,“舅舅们已经联系我了,他们可比你干脆多了,说只要我站他们那边,条件任我开,哥哥,你说,我要不要投奔舅舅那边呢?”
“你已经决定了?”
“要是决定了,我现在也就不会和你废话了。”
“那你...”宋文昊吐出一口恶气,“只要你站我这边,我也可以条件任你开。”
宋烟肆无忌惮的笑,“那就要看你表现咯,毕竟你才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呀。”
宋文昊深觉自己被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顾及着她手中的那百分之六的股份,他还不能对她发火,只好挤出一张勉强的笑脸。
“那这位宋大小姐,还有什么是要吩咐我去做的吗?”
宋烟慈禧太后一样摆了摆手,“这里用不着你了,退下吧。”
宋文昊忍气吞声的走了。
第二天下午,桑蜜醒了。
她烧了一夜,嗓子都是哑的,看了宋烟很久,才开口说话:“宋烟...”
“你要喝水吗?”宋烟心口发酸,狠狠揉了揉眼睛,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她倒了温水,扶着桑蜜,小心的喂了半杯。
水流滑过干痛的喉咙,桑蜜好受了一些,“我怎么在这里?”
“我给你打电话,是青山公墓的守墓人接的,他说你晕倒了,我就把你送到医院里来了。”
宋烟拍了拍胸口,帮自己压惊,“蜜蜜,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宋烟。”
“哎,你可别和我说对不起。”她搂着桑蜜的肩膀,摸了摸她的长发,声音低下去,“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对不起你。”
桑蜜思绪飘忽,好半天都没说话,直到瞥到单人沙发上放着的包,她忽然紧张起来。
她不确定宋烟看到没有,有心想要试探,又怕引她察觉。
宋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我已经看到了。”
桑蜜坐立难安起来,“宋烟,我...”
“没关系的,蜜蜜。”宋烟搂紧了她,无声的给与她力量。
掌下的身躯瘦弱得让人心疼,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女性中算是瘦的了,可桑蜜比她还要瘦。
她又开口,尾音中带着叹息:“没关系的。”
桑蜜眼眶酸涩得厉害,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闭上眼睛,轻轻的说:“这件事可以替我保密吗?我不想让人知道。”
过了一会儿,宋烟答应了她,“...好。”
手机在桌上充电,早就已经满了,桑蜜拔下数据线,拿过来看。
上面没有时谨意的电话和消息,页面干净得讽刺。
宋烟看了她一眼,有些忐忑,“蜜蜜...”
“嗐,时总是个大忙人,肯定是太忙了,昨晚上也没回家,所以不知道你...”
她担心桑蜜会难过,想替时谨意解释,却觉得这种解释太过苍白,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她住了口,有些说不下去了。
桑蜜抬起脸,眼中并没有失望,只有毫无光亮的死寂。
她重复着宋烟先前的话,“...没关系的。”
我没关系的。
时谨意也不是第一次忽视她了,她已经习惯了。
他们就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被联姻强行绑在一起,磨合了三年,也没有产生快乐和幸福,有的只有冷漠和怨怼。
所以他们终将会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桑蜜在医院住了三天。
三天后,她回了临湖公馆。
家中一片冷清,地面干净得能照出人的影子,一切都还是她出门时的样子,玄关处、沙发上都没有时谨意的外套,这证明这三天,他都没有回来过。
桑蜜上楼,途径时谨意房间的时候,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目不斜视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乏,然后换上了一套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镜子上倒映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双唇没有血色,下巴尖得可怜。
桑蜜和镜中的自己对视良久,最后扯出一个笑来。
只是那笑也是苦涩的,像似含了无尽的委屈与伤心,无人诉说,只能将苦果咽到肚子里。
像似再也看不下去了,桑蜜飞快的撇开脸,动作有些狼狈。
一块毛巾盖到了镜子上,遮住了镜中人的样子,好像这样就能掩耳盗铃的告诉自己,镜中的那个人不是她。
桑蜜下了楼,给自己做了饭菜。
饭菜温暖的热气,熨帖了她的肠胃,她好受了一些,抬眼看向窗外。
偌大的玻璃窗外,枯黄的落叶堆满了院子,冷风幽幽吹过,树叶打着璇儿扬起,又慢慢落下。
“已经到冬天了啊...”
桑蜜痴痴的,不知不觉脸上一片湿-润。
她抬起手指,摸到了一脸的泪水。
*
时谨意最近很忙。
上次在国外的谈的那个项目,后续出了点问题,导致生产线那边跟不上,分公司的那边的负责人报给了余实,余实做不了主,又报给了他。
他一连熬了几个大夜,熬得脸色青黄,胡子拉碴,双颊都凹陷了下去。
这天晚上十点,余实见他还没有关灯走人的打算,过来请示他,“时总,今天又回公寓那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