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尖利,喊到最后尾音都破了,听在耳中,犹如拉锯一样折磨人。
然后时谨意头也不回,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了时家。
吴静气得咻咻喘气,刚才插好的花,也被她一拂手挥落到了地上。
花瓶摔碎了,里面漂亮的花骨朵掉了花瓣,也不成样子了。
“休想让我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时家的孩子,怎么能和桑蜜那个野种一样流落在外?像什么样子!”
“…死了的人,又活了过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拿我们时家当猴耍呢?”
“当初我就说了,这没爹没娘的孩子不能娶回来,这下好了,当初折磨阿意不说,现在整个时家都被她弄得没规矩了!让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
吴静气得不轻,前些天还病歪歪的身体,叫这一气,倒是好了大半,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不想就这么算了,是打定主意和桑蜜抢这孩子到底了。
过了一日,余实终于找到了桑蜜的踪迹。
“时总,我找到太太了!”
余实把手头酒店监控的画面放给时谨意看,“我找了好久,才在这家酒店查到太太和小少爷的下落,画面有些模糊,但牵着的那个肯定是小少爷没错了。”
监控是走廊尽头拐角的,因为角度不好,所以只拍到了短短几秒。
画面里是一个纤瘦的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小男孩,女子戴着一顶帽子,不太能分辨出相貌,但小男孩背上的卡通包,却可以断定是阿离的。
“其他监控呢?”
余实汗颜:“没有,昨日酒店监控维修,所有的数据都删除了,这一段还是我在漏网之鱼里找到的,而且…”
“而且什么?”
看着时谨意喜怒莫辨的神情,余实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而且刚开始入住的时候,的确登记的是太太的信息,但当天夜里,身份信息就换了人,这也是我一直没查到的原因吧。”
果然,时谨意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桑蜜刚离开公寓的时候,他就怀疑有人在背后隐藏了他们母子的踪迹,现在再加上酒店这一遭,基本上可以断定了。
可等时谨意赶到酒店的时候,那间桑蜜住过的客房已经人去楼空了。
酒店的经理还很抱歉的告诉他,客人的确是一个妈妈带着一个儿子,但是他们第二天上午就退房了,一同跟着走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时谨意找了一日一夜,没找到人,却找到了桑蜜和阿离跟着一个男人走了的消息,那种糟糕的心情可想而知。
“给我查!查那个男人是谁?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已经猜到是那个男人在背后动了手脚,让他找不到桑蜜母子的下落,但以桑蜜的性格,应当是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走的。
所以,她什么时候认识了其他男人?
从她回国后,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她每天的生活很简单,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别的男人!
所以…有可能不是陌生人,而是一个熟人。
时谨意寒着脸沉吟,是桑亦,还是…那个人?
这个时候,宋文昊又突然联系他了,说找他喝酒。
其实自从上次胸口受伤之后,时谨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酒了,但说不上为什么,他今天就很想喝一杯。
两人约在了零星会所,这里重新装修过,一楼改成了酒吧,二楼往上则是分等级的声色场所。
时谨意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正欣赏舞池里美女的宋文昊,而且看他那副闲散的样子,应当是没有选今夜女伴的打算。
他走过去,在宋文昊身边坐下后,向酒保要酒。
这种地方的酒保都是人精,看宋文昊眼色,就知道边上这位也是不差钱的主,不用人说,就拿了宋文昊的藏酒出来。
正要给他们倒的时候,宋文昊把视线从舞池里收回,拿过酒瓶,亲自给时谨意倒上了。
“怎么?又有烦心事啊?”
时谨意冷不丁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不悦。
什么叫‘又’?
宋文昊呵呵一笑,“说吧,兄弟这回奉陪到底,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能把雷厉风行的时总烦成这样的,不可能是工作,只可能是那个叫桑蜜的女人。
然而时谨意却不想说。
他不是个喜欢倾诉的性格,即便是身边关系最好的人,他也多少倾诉的欲-望。
但这次也许是太郁闷了,他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说了实情。
“…吴静用我的名义,和桑蜜抢孩子。”
宋文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还用得着抢吗?那孩子是你和桑蜜亲生的,这还有跑?不是我说我这姑母,她这是要干什么啊?玩古代皇宫里的那套,什么去母留子?”
他这话太糙了,迎来时谨意危险的眼神。
“哎哎哎,话糙理不糙。”宋文昊举起手,“要我说,这事也简单,你和桑蜜本来就没离婚,只要对外宣布她还活着,阿离也姓时就行了,至于你妈那边,除了逢年过节,不和她来往就是了。”
时谨意不说话。
宋文昊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意会过来,这么简单的道理,时谨意不可能不明白,既然没消息,那就是桑蜜不愿意了。
“不是吧?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把桑蜜追回来啊?之前不是说你们已经和好了吗?津市里铺天盖地都是你和唐家孙女的暧昧传闻,有鼻子有眼的,说你们都同居了,就差一张证了。”
这话戳中了时谨意的痛楚,他手指微动,眉间凝霜,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才说:“…她受了太多的伤,不愿意全然相信我。”
宋文昊倒一口凉气,“不相信?不是…桑蜜她还不知道林见星的事啊?还有你们小时候的事,你也没有告诉她吗?”
时谨意没说话,算是默认。
宋文昊哀叹一声,捂住了脸,“我的天啊,你还真是个锯嘴葫芦!”
时谨意心里头本就不舒坦,听闻这话,本能的反唇相讥,“你还有脸说我?你今天不是也不对劲吗?”
攥着酒杯的手指一紧,宋文昊往后撸了一把头发,笑着说:“我哪里不对劲了?”
时谨意指了指他边上的空瓶,“我还没到,你就灌了自己半瓶,而且…”
他目光移向舞池,漫不经心的说:“你今天连个女伴都没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