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眼睛里闪过不动声色的暗芒,“你不是陈修,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不必管,”陈修慢慢靠近他,举起的一只手上竟泛出莹莹绿光,凭空化作了一把颜色妖异的匕首,“把你的心头血给我就够了。”
“呵,”楚墨丝毫没有畏惧,他看着神情有些疯狂的陈修,轻声说,“在取我的心头血之前,不先去看看你的宝贝弟弟吗,苏白?”
楚墨曾经听老师讲过,妖魔道里的魑魅魍魉千千万万,其中有一些是非常少见的妖魔,千百年来才会出现一两个,这种妖魔生来便能化形,与人类的性情十分接近,若是伪装起来混迹人群,时间长了很难被猎妖师察觉。
而其中最难被捕捉的,就是画皮,将一身妖气隐藏在一副精心绘制的皮囊之下,哪怕是大摇大摆走在人群里也不会被察觉出异样。
楚墨看着陈修手中泛着莹莹绿光的画笔,就是这只画笔,白骨作杆,粼光为墨,不知画了多少张以假乱真的皮,造了多少个虚假的身份。
发现苏念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后,陈修几乎发狂,同楚墨大打出手,楚墨也不再演戏,一路将人引至博物馆。
“我还在奇怪,如果苏白是妖物,怎么能毫发无损地在博物馆里待一年之久,”楚墨紧紧地盯着他,“原来是个画皮,你有身上这一层皮囊,不怕被阵法所伤,也不会被猎妖师察觉。”
月色下,对面的人依然顶着陈修的脸,看到猎妖师的脸色再也不复之前的苍白脆弱,原本俊秀的面孔扭曲起来,“你是故意中招的,你根本没有喝那碗缚灵水。”
楚墨嗤笑一声,摇摇头,“有人要取我的心头血,难道我还要乖乖配合?苏白,你未免将猎妖师想得太蠢了。”
苏白的心一沉再沉,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伪装丝毫没有破绽,却没想到早就被看穿,原本打算拿了凤凰血就带着小念远走高飞,可是就在即将得手之际……
”你们带小念去了哪里,”苏白咬牙切齿地问,“把他还给我!”
“你和苏念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相信一只画皮会有弟弟。”
“你们这些猎妖师,凭什么管这么多!”苏白面目狰狞,身形骤然逼近,高高扬起的画笔已然变成了锋利的匕首,泛着幽幽绿光,朝着楚墨的心脏狠狠剜了下去!
楚墨当然早就有所防范,侧身闪避的同时几只通身燃着火焰的蝴蝶从手心飞了出来,将苏白包围在中间,苏白尽力躲避,却仍让蝴蝶的触角沾到了皮肤,很快一身画出来的皮就变成了簌簌落下的灰烬。
将火蝴蝶收回掌心,楚墨看着露出真面目的苏白,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五官眉眼都和人员档案上的很像,只是博物馆里的苏白蒙了一层薄薄的皮囊,看上去没有妖异的气质。脱下伪装的苏白才是画皮本来的样子,虽然有人的模样,却没有人的气质,五官模糊,皮肤透明,看上去宛若一个幽灵。
苏白站在灰烬中央,心情复杂,被凤凰明火包围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那股令灵魂都颤抖的炙热,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本以为自己会被烧死,没想到只是被毁了身上的伪装,毫发无伤。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苏白看着楚墨,怔怔地问。
“你应该庆幸那个阵法被破坏了,”楚墨淡淡道,“你至今没有残害过人命,在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们不会杀了你。”
苏白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楚墨看他没有反应,逼问道:“你还不打算说吗?为什么要在博物馆里布置阵法?是谁拿走了魑魅图?苏念究竟是人是妖?你们是什么关系?”
听到最后两个问题,苏白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痛苦的神色,他忽而无力地垮下了肩膀,颓然道,“都是我做的,跟他没有关系,布置阵法是为了救他,他并不知情,魑魅图被一个比我强大的妖怪盗走了,我身受重伤,没能抢回来。”
“我奉劝你不要再说谎,”冷冰冰的声音从一旁的黑暗里传来,一个人不知何时从博物馆的台阶上缓缓走下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苏念好。”
路灯打在那张刀削斧刻般的脸上,摘下墨镜后的眼睛如古井幽波,带着摄人心魄的诡秘力量,被那双眼睛一看,苏白觉得自己的思维一时有些停滞,“目能锁魂……你居然是麒麟?!”
“一只麒麟一只凤凰,”苏白闭上眼,惨淡一笑,“怪不得我会失败。”
“我不想听废话,”刑天将怀里紧闭着眼睛的苏念交给楚墨,“若是不希望苏念魂飞魄散,就乖乖把真相说出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打开了被你封印的记忆而已,可能受到的刺激太大,晕过去了。”
“你!”苏白目龇欲裂,当即就要扑上来,刑天的目光一凝,苏白顿时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
“当初既然封印了他的记忆,就要想到有这么一天。”刑天冷冷地看着喘着粗气的画皮。
“你们都猜得差不多了,”苏白面色惨白,“还想让我说什么。”
“猜测和现实有很大的距离,我们只猜到了一部分,”刑天说,“剩下的需要你自己说出来。”
苏白看着楚墨怀里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人,之前侥幸的心思全部灰飞烟灭,他心灰意道,“我说……但我有一个条件,恳请两位大人答应我。”
“我愿意随便你们处置,哪怕魂飞魄散也无所谓……只求两位大人能帮忙修补小念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