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自从宋南星入学以来。
她就在遭受同班同学的冷眼。
康桥一边如救世主般出现在宋南星生活中，给予她活下去的希望，一边又以此为赌注，成为这群人里的老大。
我很难想象宋南星在发觉康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时，她有多么崩溃。
我来到地方的时候。
康桥正在家里开聚会，庆祝他虎口脱险，左拥右抱的他拿着手机，在给周围人吹嘘。
他一脸不屑：「你们是不知道宋南星有多贱，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好话，她就对我掏心掏肺的，生怕我不理她一样，不过我现在还没玩够，等我玩够了，我就叫人把她伦了。」
他点开手机，一段录音飘了出来，宋南星在被引导着做一些回答，她弱小无助，寄希望于面前这个男生。
「你们听听她这可怜兮兮的声音，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给她一拳。」
身旁人附和得笑个不停，「还是你招数高，玩够了再扔也不迟。」
「你们是没看她求我那样，我当时好像还拍视频了。」
他越说越激动，打算回去找找。
有人调笑道：「那改天你约出来，我们也看看啊」
「没问题啊，现在她对我言听计从，保管让兄弟们满意。」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呀！」
他不耐烦地回头。
「我光惦记周笑然，忘惦记你了是吧！」
我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往旁边一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当即血流满面。
身边的人想要出手，但还没碰到我，就被我一个巴掌扇飞了。
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康桥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我直接拽着他一路拖到顶层。
8
人类好脆弱。
我平淡地盯着康桥。
他终于认出了我。
但这个时候，他还在打嘴炮，「南星，你怎么来了？刚刚都是误会，我带你去买东西好不好？」
我没接话。
打了个响指。
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身穿条纹服的女生，她走到康桥面前，拽着他的衣领，看了我一眼。
康桥面带惊愕，他哆哆嗦嗦地开口：「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宋南星？」
我问他，「重新见到老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康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求软，「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我刚刚都是吹牛的。」
他盯着我，眼里闪着试探。
随着我越来越近。
他求生的本能愈加明显。
他居然在期待我放过他。
我笑了笑。
拉开宋南星，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收着力，并不会很疼。
「崽种，回答我的问题。」
康桥佝偻着腰，口水混着血沫流淌下来。
我又重复了一遍，「见到老朋友不打个招呼吗？」
说完，他立马匍匐过去抱住宋南星的腿，「南星，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要见死不救吗？」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男生。
尽管我和宋南星订立了契约，但我并没有百分百把握她不会心软。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次就让我自己来吧。」
我挑眉看她。
谁知她根本没瞅我一眼，直接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棍，挥向他的肩膀。
康桥一声闷哼。
「你出气了就能放过我了吧。」
他的想法好天真。
我微微笑着，很随意地张开手指去碰康桥的伤口。
语气有些可惜，「我还以为你会扎进去呢？但还不错，勇敢迈出第一步。」
这和那个天台上奄奄一息求我帮她的女孩已经大相径庭了。
毕竟当时她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下楼的时候，我连门都没锁。
底下的人早就消失不见。
连来时的痕迹都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9
宋南星回了医院。
一坐就是整晚。
有时候我都觉得她睡着了。
我放了时光沙漏在她手中
等她张口。
这样我就多了一个交易的理由。
父亲不允许我毁坏世界规则。
可人类可以。
她浑身漂浮的怨气让我异常兴奋。
作为我来到人间收获的第一个信徒，我格外关注。
我微微弯腰，盯着女孩惨白的脸。
「你不怕我。」我露出獠牙，「是因为有求于我吗？」
她试探地触碰我的手，声音嘶哑，「她们会遭到报应吗？」
窗外风起云涌，雷雨将至。
「怎么不会呢」我将沙漏翻转，平静地开口，「我们恶魔可是说话算话的。」
10
随着接二连三的事态发生。
人心惶惶。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学校论坛上讨论。
说出事的人都和宋南星有关。
周笑然自然也收到了这条消息。
于是那天晚上。
她用试探的口吻，约我学校一见。
从没人看管的门口进入时，一切都太过顺利。
忽然炸响一道惊雷。
楼道的感应灯明明灭灭。
就在他们惊恐躲藏的时候，我推门而入。
我扫了一眼。
发现这里面不止周笑然。
还有班主任。
「这下都到齐了。」
我将她们带到了我在人间的城堡，和我养的毒虫蝙蝠待在一起。
在经历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她们更加不堪。
往日里耀武扬威永远高高在上的周笑然，在我提出玩猫鼠游戏的时候，首先抢夺当猫。
这里不见天日，无人问津。
面对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选择，肯定要选择有利的一方。
班主任开口要和她争抢，两人打成一片。
其余小跟班在一旁看热闹，对这个位置蠢蠢欲动。
角色开始转化。
这里没有富家千金，也没有被权色控制的狗腿子，更不会有霸凌。
周笑然寡不敌众。
她被推倒在地上，浑身沾满泥泞。
就在这时沙漏里的沙子漏完了。
我悄悄靠近周笑然，小声说着。
「游戏开始了，只有杀掉猫的人才能存活。」
于是她从颓废转为兴奋。
我坐在王座上。
欣赏她们四处逃窜的身影。
尖叫声吓坏了我养的蝙蝠。
随着时间的流逝，鼠方一个个倒下成了盘中餐。
游戏结束。
我开了门。
夺过周笑然手里用来当凶器的尖刀。
「你赢了，现在可以出去了。」
我重新走近黑暗内，视线随着班主任的匍匐慢慢移动。
周笑然手抖得不像话，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
高度恐惧下还不忘向设局者征求同意。
果然永久的噩梦才是最恐惧的。
11
又过了几天，周笑然重新回到了学校。
她依旧光芒万丈，享受着同学的阿谀奉承。
于是她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联合同学对我搞孤立，甚至举报我对她进行勒索。
连一次调查都没有。
直接将我绑在操场上说要以儆效尤。
周笑然亲自过来搜我的衣服，
并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银行卡甩到我脸上。
我听着她言之凿凿地将我定义为垃圾。
我疑惑。
「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我身上做过的所有事，都会千倍百倍地奉还给你。」
周笑然恼羞成怒。
「我爸说了，那都是心理作用，你奈何不了我。」
那真是记吃不记打。
我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整天。
晚上回到家。
康桥蜷缩在角落。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保护我。」
他的目光带着渴望和殷切，生怕我拒绝一般。
我抬起他的下巴，直视他。
「对我没有用处的东西我会毫不犹豫地摧毁它，这就是恶魔的本性。」
12
周五放假前，我收到了周父的邀请函。
到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施舍般给了我一套礼服。
第一次用人类的身份参加聚会。
我举措不安地问：「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周父满脸堆着假笑，拍了拍我的后背，「当然可以，你可是我女儿的好朋友。」
是啊，怎么不算是好朋友呢？
都一起玩过游戏了。
那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略显庄重的宴会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氛。
我将果汁一饮而尽。
闭上眼。
感受到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也许见我没有挣扎。
那只手越发用力。
我突然睁开眼，余光瞥到小心翼翼蹲在我身边的康桥。
「不是我，我没碰。」
他的口气略带委屈。
这让身为排队主角的周笑然感到地位被挑衅。
她派人将我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并将我的包包里东西扔在我旁边。
在这堆物品中间。
一张不堪的照片惹起一片非议。
是宋南星和康桥。
众人嘲讽和厌恶的表情将我吞没掉。
他们像是早就预料一般。
只从一张很明显的PS痕迹上升到交际女。
他们只负责裁定，并不在乎事情本身。
宴会结束后。
我从臭水沟里捡回我的书包。
康桥突然出现了。
他帮我擦了擦上面的污渍。
「你相信我，照片不是我P的，我不知道。」
他着急忙慌地解释，像是在求一条生路。
「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
他口不择言，「我可以证明照片上的女生不是宋南星，我有底片。」
我露出一丝笑容，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
「真乖。」
隔天，康桥偷偷递给我一枚内存卡。
小小的物品被放在笔袋里。
不起眼地完成了交接。
我逆着光看着这枚内存卡，余光都在打量身后的位置。
果然，周笑然的脸色都变了。
她似乎在隐忍什么。
但我没等她开口，先发制人。
「想要吗？那就自己来拿啊。」
13
我揣着内存卡来到约定的地点。
周笑然早早就到了。
我随意地靠在墙壁上。
看她拿着一盒点心，不上心地吃了几口。
似乎是紧张，噎住了。
我静静地看她喝水顺喉，又接过她递来的点心。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要尝尝吗？这可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我不明所以地吃了几块。
问她，「东西可以给你，但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有些疲惫地撑着眼皮。
渐渐地晕乎乎地摔倒在地上。
这时，周笑然看向我的身后，狞笑着。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把尖刀从背后插入。
寸寸致命。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昏死了过去。
14
事情过去已经一周了。
周笑然大约是走投无路了，也不知道哄康桥喝了什么迷魂汤，想来一场死无对证，掩埋自己杀人的证据。
我在她们走后捡起了康桥丢掉的尖刀。
这把刀上不止沾着我的血，还有众多被霸凌的怨念。
比如原身宋南星是如何在一次次的求饶下还被刻上援交女的字样，最后甘愿坠入地狱。
我伸了伸懒腰，伤口早已和好如初。
我准备最后送她们一份大礼。
15
周一的时候，我分别给康桥和周笑然发了消息。
约她们在天台一见。
她们心里有鬼，没敢答应，只当是同学的恶作剧。
我突然觉得好伤心。
她们怎么敢拒绝我的见面呢。
我将地点随机换到了她们的家门口。
看见我的时候，两人都哆嗦着不敢上前。
我才刚前进一步。
她们突然发了疯地过来砸我的脑袋。
我没有反抗。
任由她们宣泄。
但很快周笑然松开我跌坐在地上。
「一定是我在做梦。」
「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咽气了。」
她神情越来越恍惚。
头也不回地逃了。
隔天，来上学的时候。
康桥也出现了。
他看上去精神很差。
很重的黑眼圈。
有人跟他说话也都是呆愣愣地问怎么了。
一上午过去两人都心不在焉的。
自然也没注意我站在身后。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教室里已经只剩我和他们三人了。
我将内存卡递给周笑然。
冲她耳边说。
「你知道吗？是康桥拍了你们的照片，并想以此威胁你。」
她先是呆愣地看了看我。
随后爆发出一声尖叫，一把捅了过去。
我站在教室后方从容地看着这一幕，顺便咬碎了那张内存卡。
这里面除了周笑然的，还有其他同学的。
各种各样辣眼睛的视频。
习惯颐指气使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呢。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
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16
事态的发生已经不是学校可以控制的。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
学校也因此停课了一个月。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恰好和做心理疏导的周笑然撞了个正着。
此刻我不再盯着宋南星的脸。
她没认出我。
正在大快朵颐。
于是我停在她面前。
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刻意开口：「好吃吗？周同学。」
周笑然双眼空洞，发了疯一样去攻击每一个接近她的人。
也不知谁录了像。
她疯子一样的行为被传到了每个同学的手机上。
如此大规模的传播下，也不过是不到半天就强制删除了。
看来是动用了不少钱财。
周笑然出院后将我约到了天台。
看得出来她受了不小的刺激，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一夜之间，她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坠落成谁都刻意踩一脚的垃圾。
她被孤立。
被霸凌。
即使这样她也没忘诋毁我。
愚蠢至极。
我看着她离天台边缘越来越近。
据说他的家人当天就报了失踪。
他们在医院里找了一周。
最后还是有学生闻到天台底下那块草坪老是泛着恶臭味。
这才翻出了已经青紫的尸体。
监控录像表明，那天只有周笑然一个人上了天台，又不许人跟着，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场预谋已久的自杀。
「活该，恶有恶报。」
「这下我再也不用忍受她的欺辱了。」
众人的言语皆是对她的厌恶。
17
事情已经了结。
我去看宋南星的时候特地换了身衣服。
宋南星一个人待在海边，身子骨瘦到一阵风都能吹倒。
她一只脚迈入海里。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你不打算帮我报复世界了吗？」
她愣住，沉默地盯着我。
似乎在犹豫。
过了很久，她张口，「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我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我也不喜欢，那我们一起毁掉它吧。」
「不行！」
宋南星喊道。
她再次沉默，却不再往深处走。
海边的风越来越大，汹涌的海水冰得我打了个冷颤。
「南星，海里好冷，我们去泡温泉吧。」
这是我刚解锁的地点。
据说人类疲惫时，泡一下就好了。
宋南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靠过来。
「我们下次挑一个暖和点的吧。」
她微微愣神，趴在我怀里哭
她哭了好久。
久到我都忘了要跟她说约定的事了。
算了，下一次再说吧。
人类好脆弱。
但宋南星很坚强。
18
对了，我有一个很不恶魔的名字。
叫许愿。
所以当我每次催促宋南星，对她说，「宋南星，快许愿吧。」
她就会很认真很认真地对我说，「我的愿望是许愿。」
啊，离摧毁世界又远了一步。
但的确是许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