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白初和江礼见面了。
我在江礼公司楼下发现的。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江礼匆匆走了。
巨大的危机感向我袭来，比任何刁难都更能击垮我。
白初永远是江礼的白月光，也永远是我的心结。
我太害怕她抢走我现在的生活，抢走我的江礼。
那是我第一次失控。
我给白初发了几张我们的床照，还约了她见面。
[我看见你去找江礼了，我们结婚了你知道吗]
白初真不愧姓白。
小脸毫无血色，楚楚动人。
她倒是变得更瘦了，可能是在减肥吧，看起来远远没有大学时期好看，甚至有些病态。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喜欢江礼，对吗？]
[我……]
[求求你，别来破坏我的家庭好吗，你也不想被大家知道，当年的女神现在就要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三吧。]
我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效果还是挺好的，看着别人小声的对着白初指指点点，我心里畅快极了。
[我没有，我不是小三，我只是，想好好跟他道个别而已，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最好是这样，白小姐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拎着包，像一只孔雀一样，骄傲地走出了餐厅。
原来对人说好自为之是这种感觉，况且，这个人还是白初。
我去商场买了套和白初今天极为相似的衣服。
顺带做了个发型。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唇红齿白，眉目含情。
丝毫没有半点大一时的土气。
这些年我没存下什么钱，全用来医美保养自己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白初。
今天一见，她早就不复当年的鲜活靓丽。
白月光一旦脱离了记忆滤镜就很有可能变成饭米粒。
现在的我倒是比白初本人更像当时的她。
原来江礼那么匆忙是为了回家。
[老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江礼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把我拉进怀里，抱得很紧。
[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太忙了，忽略了你，我们还没有度蜜月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真的吗？]
我表现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
江礼刮了刮我的鼻子。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男人总是会在愧疚的时候给你一些甜头。
江礼的速度很快，一个星期后就订了机票。
我们终于像普通情侣那样逛街吃饭。
他给足了我浪漫。
白天教我潜水，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学我喜欢的菜。
晚上就缠着我不停的折腾。
上午睡觉，下午出海，邮轮上但凡有男人靠近我都要醋个不停。
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江礼手机壳后的一张白初的照片不见了。
我很惊喜，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江礼的蜜月行程为期一个月，排得满满当当，为了给我更好的体验感，他把手机社交软件整整关了一个星期。
所以错过了白初的最后一面。
得知白初死了的消息，江礼疯了一样地推开我，什么也没带就出了门。
我趴在地上，鲜血顺着两条腿划流的吓人。
肚子传来一阵阵绞痛。
我知道自己可能是怀孕了，试图拨打江礼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可是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在T国，女孩子一个人很危险。
好在江礼定的酒店不错，孩子没事，我松了一口气。
找到他，是在白初的葬礼上。
来吊唁的大部分有不少大学同学。
江礼一身黑地站在人群中，显得尤为孤单落寞。
我伸手想要去拉他。
被他狠狠地甩开了，他看着我的眼神把我让我浑身一颤。
好像我是什么天大的仇人一样。
[你回来了？]
江礼像是没听到一样，绕过我，平静地走回书房。
[我知道白初走了你很难过，我也很伤心，可那又不是我的错。]
江礼一把掐住了我的肩膀。
[不是你的错，呵，刘妍，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已经跟她保持距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她，我真没想到你的心肠那么歹毒。]
[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只是太爱你了，太害怕失去你了。]
[所以你就找人强暴了她？]
江礼捏着我的肩，力气越来越大，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肩都要碎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那你想我怎么想你，你一肚子什么想法，我怎么看得透，刘妍，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受够你了。]
[难道这几天的情意都是假的吗，江礼，我没有做过的事，我决不承认。]
[离婚吧！]
[为了一个死了的人，你要跟我离婚？]
[喜欢白初，那你怎么不跟她在一起，人死了在这装深情，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江礼再次忽视了我，拿上外套就要出门。
[我怀孕了！]
江礼开门的动作一顿，说出了彻底令我绝望的话。
[他不配来到这个世界上。]
母子连心，巨大的疼痛从我的心脏和腹部发出。
我扶着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江礼这几天都没回来，不论是公司，还是他其他地方的住宅，都没有他的身影。
找到他还是在白初的墓地边。
一个大学同学发来的图片，江礼坐在墓前，本来干净的下巴长出了许多青茬。
[你疯了吗？]
江礼掐住我的脖子。
[你有什么资格来看她，滚，滚啊！]
[人死不能复生，白初她，她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一瞬间，我毫不怀疑江礼有掐死我的念头。
[咳咳，咳。]
[你说得对，小初不会开心的。]
说完这句话，江礼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突然打开了某个机关一样。
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我没去拦他，也拦不住他。
我低头摸了摸肚子，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7
转眼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江礼虽然在家出现的时间不多，但到底也没有那么狠心。
即便不理我，也没提出离婚和打掉孩子。
原本以为，他在慢慢消化白初的死给他带来的创伤。
直到那个女人拿着B超单，耀武扬威地甩在我脸上。
她是白初的闺蜜。
从大学到现在，现在却怀上了江礼的孩子，真是可笑。
[刘妍，被拆散的滋味如何？]
[你对初初做过的我都会一一替她讨回来]
黄琪脸上得意洋洋的笑看起来无比恶心，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江礼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我被气笑了。
[这一巴掌是替白初打的，她到死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最好的闺蜜一直觊觎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吧。]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好好长了一张嘴，只会用来污蔑人，真是可惜了。]
[江礼，你可真是个男人。]
最后看了一眼两人，转身就离开了。
任由黄琪在后面歇斯底里。
说来也可笑，这么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可以容纳我的地方。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抑制不住地流。
耳边传来江礼的专属来电铃声。
我接起来，听到他说话的那一刻，恍惚了一下。
视线朦胧里看见一辆小三轮朝我冲过来。
肚子传来一阵剧痛，我拼命的大喊。
[叫救护车，啊，我的孩子！]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我躺在地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突然觉得，如果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挺好的。
医院的天花板晃得刺眼。
江礼站在床边，满是歉意地看着我。
[你满意了吗，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为你的初初赔罪了，你满意了吗？]
[对不起，我……]
[离婚吧。]
长久的沉默。
[好。]
[滚！]
[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不要……]
[我说滚，你听不懂吗？]
江礼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