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自小长在农家，刚会走就要学着做活计，缝补浆洗都是常做的，这一身皮糙的很，躺了两日只觉得腰酸背疼的紧，过不了好日子。”
雍子衿被她这说法逗得噗嗤一笑，随即皱了皱眉，问道：“你小时候不在宫里吗？”
“十岁才进宫，在张公公身边伺候……却还不如在家里舒服，累是累了点，至少不用靠受人凌辱换吃的。”
雍子衿还是早前在书上看到过，古时候有一些老太监那可真是长得丑玩的花，专门挑年虽小稚嫩的小姑娘下手，多是折磨的不成样子。
知夏比她大不了几岁，可却成熟稳重，事事周到不说，心里也是有盘算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这些，都是吃了苦的，为了活下去，只能步步为营。
“小时候受了些罪，夫人如今有了身上有了，我便不说出来污了您的耳朵。”知夏在屋里忙活着一会添茶倒水，一会添炭取暖，嘴里却也没停下。
“十三岁开始张公公就把我送到各个府上去伺候，替他打探消息，后来太子登基，他找到了靠山，无需我四处打探了，他便将我送去了皇上身边伺候。”
“我以为自己这些年也算学的了些糊弄人的本事，费尽心思想在皇上身边留下，可他们一样……”
雍子衿挑眉看过去，“他们？你这个他们指的皇上？”
知夏动作略微一顿，点了下头，“皇上天生心软良善，若我恳求，他也未必会送我过来，是我主动要求来的。”
说到这，她深深看了雍子衿一眼，带着绝望叹了口气，“我想搏一搏，若这次差事办的好，或许我能在皇上那挣下个前程，也就能永远离开那个恶魔的手掌。”
命在人手里攥着的滋味不好受，可这些年她也生生受下了，然而真正让她恶心的却是那数年挥之不去的往事，如梦魇一般纠缠着她。
“有的人求财、有的人求权利，而我，终其一生不过只是想找一条平顺的路好好活着而已，可算起来，我这二十多年竟是是玄府的这几个月最是开心。”
知夏浅笑看向雍子衿，“除了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什么都不用做。”
“你不怕我发现了杀了你吗？”
“……是啊，你会杀了我，你为什么没有呢？”知夏想着，若是雍子衿在发现的时候就一刀结果了她，可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妥当的结果。
人总是这样，明明不怕死，可自己却下不去手，只盼着有人愿意替自己抗下这罪孽，赏她一个恶痛快。
雍子衿前世今生都是自小在苦难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最是不喜听人哭诉前尘往事，尤其见不得她这样一幅看破红尘只求一死的态度。
许是她生性凉薄，也可能是苦难中泡久了，麻木了，此时感伤没有，倒觉得矫情。
本也听够了，这姑娘替人卖命，不过好像也不知道什么重要情报，她也懒得问，正赶上此时窗外燃起两只烟花。
大白天放烟花十分突兀，雍子衿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讥笑，转头望向知夏，“很不幸，老太监跑了，你害他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的往事我不感兴趣，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告诉我，我保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