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只有雍子衿一人，她不介意同这小徒弟斗两句嘴。
但杨氏体弱，心思敏感，当下说不定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冷淡而生了不再继续瞧病的心思。
雍子衿拱手道：“可否请小先生去后方通传一声儿，就说是玄……”
“就这小破地方，能有什么神医？依奴婢看，不过是些骗钱的噱头而已，小姐您可别上当了！”一道尖细女声乍然从外面传来。
小医徒不住蹙眉。
这婢子的声音，雍子衿有些印象，是雍子宁的贴身婢女秋月。
秋月性情泼辣，口无遮拦，却自诩真性情。当然，雍子宁这人精之所以将其留在身边，是拿来当枪使，说她不方便说的话。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女声清越地吟了半句铭文，雍子宁一行人将才迈过门槛，便与雍子衿对上，后者笑道：“作为子宁姐姐身边的丫鬟，应该多读些书，别总张口就来，丢了姐姐和雍府的脸面！”
“你……二小姐？”
“雍、雍子衿？！”
雍子宁浅淡含笑的假面在看到雍子衿时明显动摇了一下，露出她眸底深深的恨意。
——前些日子因为钱氏勾结车夫在秋游时做了手脚，导致雍子衿一家三口险些坠崖丧生。
但这比鬼都精的贱蹄子早便有所准备，请了一众休沐的差役，紧跟车队而行。死里逃生不说，还扮鬼吓得钱氏交代了阴谋，惹了雍康厌恶。
作为钱氏一房嫡女，雍子宁没少受此事牵连。
幸亏她嘴甜懂事，哄求了好一阵子才重得父亲欢心……
都赖雍子衿！
“我当是谁，原来是子衿妹妹，”雍子宁侧目给丫鬟秋月使了个眼色，兀自掩面轻笑：“也难怪，想必放眼这怀安县内，也没几个像妹妹这般牙尖嘴利的女子了。”
牙尖嘴利，并非褒义。
她话音落，未等雍子衿搭茬。
那秋月便开始阴阳怪气：“二小姐教训的是，奴婢领教了。诶，二小姐来这医馆，可是给亲家母瞧眼疾的？”
“眼疾可是大事儿……”
说着掀开一枚锦盒。
锦盒里，拳头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
“此物便是子宁小姐为求驻颜之术准备的酬金了，如此还怕不够，外头车里多的是金银珠宝。亲家母眼盲，玄家连半点儿收入也无，当真看得起大夫？”
她从小伺候在雍子宁身边，对其心思再清楚不过。
当下这番话说完，果真得了主子赞许的目光。
秋月得意一笑，挑衅地看着雍子衿。
后者挑了挑眉，淡淡回应：“不能。”
连个眼神都不多给，言简意赅。
“姐姐这婢子是该调教了，叽叽喳喳，吵得我脑仁发紧。倘若李大夫喜好清净，保不准会恶了你们，就算给十颗八颗的夜明珠也不顶用。”
秋月正被前两个字噎得愣神，又闻这般嘲讽，两颊顿时热红。
雍子宁当众得了庶妹如此评价，面上也挂不住，讪讪而笑，因道：“秋月一向如此，话多了些。只是妹妹若想请大夫亲家母看眼疾……”
“姐姐心知你银钱上不甚宽裕，若要得不多，我倒可以借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