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骂人揭短。
——玄家家道中落,早前又被禁止参加科举武举,只能做个猎户维持生计。
见雍子衿冷眼无话,雍子宁只当她是被戳到了痛处,仍是轻笑:“上回听母亲说,你给家里人开把锁还得要五两银子,可见生活困窘。”
“但也不必担心,姐姐我啊,能帮则帮!”
这等鬼话,傻子才信。
就凭雍家人一直以来对玄家的态度,便知道雍子宁说的借钱背后还藏着多少暗潮汹涌。
若真借了,只怕会背上一桩高得离谱的高利贷……
杨氏对儿媳妇如今的赚钱能力一无所知,她道是亲家大小姐来了,原本缩在一旁不想多言,如今却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衿、子衿!”
“娘,”
雍子衿收敛起张扬犀利的声线,因问:“怎的了?”
“咱们、咱们不看了。”
握着雍子衿的手,杨氏泫然欲泣:“娘知道你孝顺,但为了我这黄土埋半截的老婆子,带累你背上债务,实在不值啊!”
雍子宁一行不再多言,神色凉凉地做看戏状。
同宗姐妹之间的纷争,小医徒不感兴趣。他见雍子宁等人那副嘴脸也觉得十分心烦,便去后方将老大夫请了出来。
李大夫矜傲,性子清高。
听说外面有对关系不和的姐妹正在唇枪舌战,先起了反感之心,冷道:“老夫这地方是医馆,又不是辩经台,若来扰人清净,倒不如趁早滚蛋!”
“两名女子之一,似乎是这怀安豪商的女儿,家财万贯。”
“家财万贯?”
李大夫捋了捋胡须,哼笑:“老夫在京,何等达官显贵没见过?一身铜臭味的富商,还真没甚么好畏惧的!”
二人行至后院与前堂的交界之处,后者的脚步忽然停顿——
只听女子朗声入耳:“玄家家规有言,不可行借债之事于己予人。我既嫁入玄家,便该遵守玄家规则。”
“姐姐自持有银钱傍身,殊不知李大夫为人看诊,究竟图不图钱。他若不图钱财,只为行善积德、救死扶伤,姐姐这番财大气粗之举,是不是显得铜臭味太重了些?”
“你!”
雍子宁被怼得哑口无言,甩了甩衣袖,愤懑道:“我这番只是想帮你则个,妹妹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这般!”
他们雍家,乃是怀安县之首富。
她雍子宁肯纡尊降贵地前来这小小医馆求医,是给了那李大夫三分薄面。
如若连这等贵宾都不笼络,那……
“玄家?!”
苍老低沉的声线从门帘后方急急传来,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喜:“敢问这位姑娘……不,这位老姐姐,你可是当年玄毅玄大学士之妻?”
他原以为只有雍子衿一个人在,乍一看到杨氏,心中热潮更为澎湃!
“你、你是何人?”
杨氏曾是京中的大家千金,如今已被岁月磋磨得唯唯诺诺,怯怯地道:“你可与先夫认识?”
“那是自然!”
诚然,岁月已将杨氏雕琢得满面沧桑。但仔细看,依稀得见曾经那副温婉可人的大小姐模样。
李大夫这回确定了雍子衿婆媳二人的身份。
他也不管旁侧还有徒弟跟雍子宁等人在,二话不说就上前要给杨氏下跪,哽咽道:“老嫂子,是李从安无能,对您和侄儿侄女照料不周,让你们受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