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揣着明白当糊涂,假装不知,问道:
“柳老爷,您何出此言?”
柳老爷冷笑道:“看来胡老爷您还不知道呢,您的好贤婿因为和玄解元有私仇,偷了雍掌柜的账本,把我们这些跟雍掌柜有过生意往来的人都写到了一张纸上,交到省城去了,道是我们和他们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胡老爷,我记得您名下也有些商铺吧?正巧您在这儿,我倒想问问您,您是否也跟您合作过的商贾‘结党营私’了?”
好家伙,这个柳老爷言辞犀利得很啊。雍子衿闻言心道,这话可真是诛心。
如果胡老爷否认结党营私,就等于否认了自己和柳老爷他们结党营私;如果他承认,自己也得搭进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柳老爷的品德不端,雍子衿十分不喜,但因为他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翘起大拇指。
胡老爷果然被问住,好半晌,讪讪笑两声,不敢接话。
县令亦是个明白的,顾城诬告这事,必然少不了胡老爷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瞧胡老爷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来问罪,不过人才到衙门,就被柳老爷先摆了一道。
在自家地盘上,焉能让他县乡绅威风?
县令也不同他客气,从大当家交给自己的东西中,抽出胡老爷给顾城买官的凭据,轻飘飘地放到账本上面,不疾不徐道:
“胡老爷,您来得正好,您不来,我也要派人去请您。”
胡老爷并未发现自己藏在闺女嫁妆里的证据已经被查抄,他还当自个是一条地头蛇,摆着架子,趾高气昂地走进公堂,道:
“我是来接顾城回去的。大人,您审也审了、搜也搜了、查也查了,该证明顾城他的清白了吧?若无他事,我便领着人回了。”
“账本一案的确已经查清了。”
县令晃了晃手里的账本,“账本是在顾城身上搜到的,众目睽睽,无法作假,大家有目共睹。”
公堂外,吃瓜群众分外默契地喊道:
“对,有目共睹,就是顾城陷害玄解元!”
胡老爷脸色一白,恼怒地瞪一眼不敢和自己对视的顾城,暗骂一声不成器的家伙,拉下老脸,语气缓和三分:
“不过一本账本,值不了三文钱的东西,犯得上大张旗鼓?”
说着,他从袖兜里摸出银子,“律法我懂,这是十两银子,足够交罚金了吧?”
县令示意师爷把钱接过来,同时道:
“单是这桩事,的确犯不上大张旗鼓,可顾城他诬告玄解元结党营私,胡老爷,不知此事您怎么办?”
胡老爷面色转青,再狠瞪一眼顾城。
不过他和玄戬无冤无仇,帮顾城,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犯不上为了一个小小顾城,得罪怀安县的所有大商。
他面不改色地谎道:“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那份名单又怎么说?胡老爷,不瞒你说,名单我可是见到了的。”公堂外,柳老爷的声音又响起。
胡老爷暗骂一声,勉强挤出张笑脸:
“误会,都是误会,那哪是结党营私的名单啊,是我让顾城列出来的,咱们怀安县可靠的商贾名单,老夫将女儿嫁到了这儿,打算在这儿置办份产业,所以想着让他给我列一份名单出来,我好筛选,找各位合作。”
“如此,结党营私一事真是子虚乌有了?”
“子虚乌有、无稽之谈。”胡老爷干笑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
柳老爷亦是皮笑肉不笑,不再吱声。
“大人,我现在可以把顾城他带走了吧?”胡老爷又问。
“还有一件事。”
县令把买官凭据亮出,“刚刚差役们虽然没在顾家搜到账本,但巧的是,却搜到了这个。”
他把凭据递给师爷,师爷会意,将其拿到胡老爷面前。
“胡老爷,您瞧瞧,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