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则乱大谋,舒庆轩沉声说,“说吧,你要我怎么帮你。”
“董事长果然侠肝义胆,宅心仁厚。”
周雪儿不失时机地夸了他一句,“你只要派个妥当人开车送我回家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这事倒是不难,舒庆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行,这事我替你办。”
……
宋桥北下楼吃早餐,一看时间不早了,周雪儿却还没下楼吃饭,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皱了下眉,对叶曦眉说,“雪儿该不是睡过头了吧,你上楼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叶曦眉微笑,“年轻人觉沉很正常,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反正是家里的司机和车送她回家,不如让她多睡一会儿。”
妻子说的也有道理,宋桥北却仍不放心,“还是上去看看吧。”
见丈夫坚持,叶曦眉心里一阵狐疑,但还是起身上楼。
她走到周雪儿的房间轻轻地敲门,“雪儿,该吃饭了。”
里面没有声音,她推开房门,里面哪里还有周雪儿的影子。
她吃了一惊,飞快地跑下楼,“桥北,雪儿不见了。”
“不见了?”
宋桥北也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不见呢?去妈房里看看,会不会是跟妈在一起。”
叶曦眉重新上楼,在走廊上碰到老太太,周雪儿并没有跟她在一起。
她不死心,又到老太太房间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周雪儿,这才下楼。
“桥北,雪儿真的不见了。”
宋桥北百思不得其解,“雪儿做事一向稳妥,不辞而别不是她的做派,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想了想说,“你去问问家里的佣人,他们有没有看到过雪儿。”
几分钟后,叶曦眉已经问过家里所有人了,没有一个人见过周雪儿。也就是说,周雪儿在佣人们起床前就离开了这座宅子。
宋桥北想起昨天宋希南和叶茂阳的发难,身上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蓦的,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三年前女儿车祸的那一幕。
那一年,女儿刚满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一辆大货车驶来,女儿鲜活的生命便在大货车的车轮下戛然而止。
车祸发生得那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没等同行的人反应过来,大货车已经加速逃离了现场。
据现场目击者事后回忆,兰儿当时走在马路的最里侧,那辆大货车不偏不倚,刚好撞上了她。那一撞又狠又准,公路上连刹车的痕迹都没有。更令人奇怪的是,大货车车身后的号码居然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所有的一切证据都表明,兰儿的车祸并非货车司机交通肇事逃逸那么简单,而是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兰儿只是个学生,活泼开朗,不可能与人结怨。那么,是谁这么歹毒,竟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要她性命?
警局调查了许久,那辆大货车竟神奇地从人间蒸发了。一直到现在,兰儿的车祸仍是一个未解之迷。
老太太经受不了这个打击,晕倒住院。经过救治,身体已无大碍,却患上了可怕的阿尔兹海默症,不认得任何人。
兰儿一死,叶曦眉年事已高,不可能再生孩子,宋桥北后继无人,诺大的家产面临着无人继承的窘境。
宋希南不失时机地提出,他愿意把他的孩子过继一个给大哥,以减大哥的丧女之痛。叶茂阳不甘失弱,也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儿子过继一个给妹夫。
两家的孩子跟走马灯似地在宋桥北夫妇面前晃悠,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宋桥北夫妇,只想成为宋桥北的继承人。
宋桥北和叶曦眉有些寒心,兰儿尸骨无寒,这些人就觊觎起他们的家产来。说实话,这些孩子心术不正,没一个成器的,他们一个也看不上。碍于亲情,他们不想说过激的狠话,只委婉地拒绝了。
三年来,宋家外表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宋希南和叶茂阳互相提防,就担心对方捷足先登,占了大便宜。可周雪儿一出现,两人竟空前地团结起来,在酒会上一唱一和地公开跳出来反对。
如果是为了家财,那么,这些人究竟是在兰儿死之后才萌发的念头,还是在之前就有了非分之想?这么一想,宋桥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祸起萧墙,这太可怕了。真这样,他宁愿自己还在供销社当一名普通的职工,拿一份微薄的薪水,一家人守在一起,享受天伦。
三年来,他穷尽心力,一直在调查女儿车祸的真相。现在周雪儿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宋桥北如何不心惊。
如果雪儿再重蹈兰儿的覆辙,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他心急如焚,连早餐也顾不得吃,起身就往外走。
叶曦眉说,“你不吃饭啦?”
宋桥北冷冷地说,“雪儿不见了,我出去找找看。”
叶曦眉还抱了一线侥幸心理,“雪儿会不会是不想麻烦司机,自己坐早班车走了?”
“让司机送她回家是早就定好的,雪儿也没表示过反对,怎么会这个时候变卦。再说了,现在快过年了,大客车一票难求。买不到车票,她怎么回家?”
“这倒也是,可人海茫茫,你到哪里去找?”
“我想去二弟和大哥家看看。”
叶曦眉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桥北,你在怀疑什么?”
宋桥北轻轻地咬了下牙齿,“但愿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这一下,叶曦眉也坐不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宋桥北看了母亲一眼,担忧地说,“妈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人,她一会儿要是找雪儿怎么办,你还是在家里等消息吧。”
叶曦眉知道,要是奶奶再出事,这个家可就全乱套了。
她只得点头,“找到雪儿,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放心。”
宋桥北走出大门,捷达车无声地滑过来,司机老王训练有素地跳下车。见他身后无人,不禁有些失望。
他有些不甘心,恭谨地说,“董事长,需要我去请小姐吗?”
“不用。”
宋桥北冷着脸,已经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老王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
早说好由他送周雪儿回家。消息已经放出去,他也收了人家的钱。现在董事长把车开走了,自己如何跟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