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唐林走出办公室,王明阳这才想起,自已原来是打算让这两个年轻人先到料场工作的。自已也算是久经沙场老人了,竟被这个叫刘颖的丫头弄得乱了方寸,真令人沮丧。
他拿出一张表,递给刘颖,冷冷地说,先填简历,然后回家等候通知。
刘颖却热烈地看着他,“王叔,楚厂长有没有提起过我?”
王明阳警惕地看着她,“你只是个新入职的普通员工,楚厂长为什么会提起你?”
“你还不知道吧,我跟楚厂长的女儿是好闺蜜,好姐妹。”
王明阳哭笑不得,“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
刘颖紧盯着他,“王叔,你知不知道,楚厂长在家里最听谁的话”
王明阳心里烦透了,“小刘,领-导的家事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议论的,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搞好本职工作上吧,别老想着走捷径。”
刘颖并不死心,“媚儿是楚厂长的独养女儿,楚厂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媚儿的话,楚厂长向来是言听计从。我好意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犯错误。”
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在自已面前张狂,饶是王明阳涵养极好,也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无法理喻,素性转身看起了文件,不再理她。
刘颖原以为只要抬出楚媚儿这尊大神,王主任就会热情地替她张罗一个好工作,没想到竟碰了一鼻子灰。
她想了想,工作的事恐怕还得找楚媚儿亲自出马找她父亲才行。好在还有周雪儿和萧天霖的事情做掩护,她去楚家并不唐突。
只是,要是媚儿问自已想到什么岗位工作,自已怎么回答呢?
嗯,清闲当然是第一位的,再就是钱要多。可自已刚进厂,拿的是死工资,只能看奖金了。回头记得问问爸妈,哪个部门的奖金最高……
见她咬着笔走神,王明阳没好气地说,“小刘,填一张表有这么难吗?”
刘颖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收拾心情,开始填表。
这张个人简历对她没什么难度,她三两下便填好了,递给王明阳,便悄悄溜了。
来到教育局家属区,她轻轻地敲响了楚啸天家的门。
叶清秋开门见是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豫。但她脸上迅即堆满了笑容,还热情地让刘颖进屋,替她端上了点心。
楚家布置得素净典雅,处处透露出女主人不俗的品味和良好的修养。
见刘颖四下里张望,叶清秋说,“媚儿还在睡懒觉,你先坐,我去叫她起床。”
这个时候,快中午了,媚儿还在睡懒觉,这也太幸福了吧。
刘颖十分羡慕媚儿有叶清秋这么一个温柔贤慧的母亲,若是她在家睡到这个时候,她母亲早来掀被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媚儿才汲拉着拖鞋,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出来。
“刘颖,你烦不烦啊,人家正做好梦呢,你偏这个时候来。”
说着,她扯过一把藤椅,慵懒地坐在上面。
她突然想起一事,“咦,你今天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第一天就溜号啦。”
刘颖陪着笑脸说,“我哪敢啦,有你爸在上面镇着,我敢调皮捣蛋?”
媚儿不解,“这事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刘颖睁大了眼睛,“怎么没关系,你爸现在是大河砖厂新任厂长,我顶头上司的上司诶。”
这次轮到媚儿吃惊了,“妈,我爸调到大河砖厂,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清秋叹了一口气,“你呀,整天只知道玩,家里的事你从不关心。你爸到砖厂的任命年前就出来了,爸妈就是想告诉你,也要有机会吧。”
媚儿揉了下自已乱蓬蓬的头发,“到破砖厂当厂长,还不如在计经委当主任呢,好歹在城里。”
叶清秋怕女儿在外面说话口无遮拦惹祸,赶紧拦住她的话。
“别胡说,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在哪里都是工作。”
叶清秋这段时间的睡眠不好,脸上带着明显的黑眼圈。
丈夫工作不顺心,自已的身体每况愈下,女儿却一点不让人省心,她晚上怎么睡得着。每每想要管教女儿,一想到自已十八年来对她的亏欠,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她原本是在家养病的,结果却变成了天天在家照顾女儿。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已才能体会出来。
她知道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说话,她在一旁不方便,于是便借口做饭,主动避开了。
叶清秋良好的教养是媚儿最满意的。任何时候,叶清伙都不会让她难堪,不会让她感到不自在。
叶清秋一走,两个姑娘更放松了。媚儿把两只脚盘在藤椅上,打着哈欠说,“咱们昨天才分手,你今天就又跑我家里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呢。”
刘颖笑嘻嘻地说,“你这么漂亮,家世又好,我要是男的,肯定追你。”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颖不愧是媚儿的闺蜜,总能挠到她的痒处。
媚儿佯作生气,“你要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说吧,你这么急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刘颖收起嘻皮笑脸,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在砖厂看见了谁?”
“谁?”刘颖说话就爱卖关子,媚儿有些漫不经心。
“周雪儿和萧天霖!”
媚儿睡眼惺松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你没看错吧,他们怎么会在砖厂。”
“怎么可能,他们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刘颖说得咬牙切齿。
媚儿坐直的身子,“他们去砖厂干什么,不会是去买砖吧?”
“买砖得有钱才行啊,你看他们那穷酸样,像是能拿出钱买砖的人吗?他们俩是去砖厂上班的,虽说现在只是临时工,但你要是再不出手制止,转成正式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呀,周家和萧家的社会关系我最清楚,他们怎么可能进砖厂。”
“这事我也纳闷啊。媚儿,周雪儿和萧天霖昨天那么猖狂,要是再转正当了工人,有一天岂不是要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媚儿冷笑一声,“凭他俩,下辈子都没有可能。”
“你不知道,刚才在厂办,那两个人有多狂妄,竟像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媚儿冷笑一声说,“你不用激我,我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