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秋本能地扑过去护住女儿,“啸天,有话好好说,你干嘛动手打人啦?”
楚啸天气得捶胸顿足,“要是别人知道,我楚啸天的女儿在舞厅当舞女,我如何出去见人。”
叶清秋感觉自已头一阵阵眩晕,“媚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呀。你这么年轻,舞厅这种地方岂是你能去的。要是让人知道了,往后你如何嫁人?”
媚儿脸上还在火辣辣的痛,她十分不服气。
“这能怪我吗,我这么大个人了,出门连买根三分钱的冰棍都拿不出钱来,你们一毛不拨,却让我自已想办法挣钱。你们以为工作是那么好找的,有本事你们出去试试。”
楚啸天的心被痛苦和屈辱噬咬着,他现在面临着两难地选择,要么承认自已贪污,要么承认女儿是舞女。只是,任何一种选择对他来说都十分艰难。
他感觉自已快崩溃了。
有人敲门,叶清秋有些心惊胆颤,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见是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人站在面前,不禁问。
“同志,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我没走错,你是楚媚儿的母亲吧,我找的就是你,”
领头的正是梅姨,媚儿接连几天没去舞厅,她便带人找上门来了。
楚啸天一看这女人的打扮,就知道她是欢场中人,妻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他强迫自已镇定下来,冷冷地说,“我是媚儿的父亲,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快言快语,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梅姨飞快地扫视一下眼全屋,眼睛露出一丝狠辣,“媚儿在我那里有一笔账,你就结一下吧。”
楚啸天一怔,“你是什么人,媚儿跟你之间有什么账?”
梅姨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什么账让媚儿出来自已说吧。”
媚儿在屋里听见梅姨的声音,赶紧走出来,低头说,“梅姨,你怎么来啦?”
梅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媚儿吱唔说,“出去玩,出了车祸,腿受伤了,这几天都在医院住院,刚回来,所以,没来得及跟梅媚告假。”
楚啸天一下子明白了梅姨的身份,凛声说,“你就是媚儿口中那个开舞厅的老板?”
梅姨点头,“对,就是我!”
楚啸天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再出现在那种场合。”
梅姨妩媚地一笑,“媚儿这个样子,就是你想让她去,也没有客人肯跟她跳舞了吧。不去可以,把媚儿欠我的先算一算。”
楚啸天不解,“媚儿欠你什么了?”
梅姨站起身,“媚儿在兰桂坊,享受的可是头牌待遇,她的衣服首饰都是最好的。既然不去了,总不能让我亏本吧。”
楚啸天感觉自已肺都要气炸了。
“行,你说个数吧。”
梅姨伸出一个手指头,“看你们家也是寒酸得可以,我也不多要,你就给一千吧。”
楚啸天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什么衣服首饰这么贵,竟值一千块钱?”
梅姨早有准备,从小坤包里拿出购买衣服和首饰的发票,放在茶几上。
“自已看吧,别说我敲诈你。”
楚啸天感觉自已的呼吸有些困难,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左邻右舍看笑话,想赶紧息事宁人。
“我现在拿不出这笔钱,但我可以写下欠条,保证在三天之内凑齐这笔钱。”
“三天之内要是凑不齐呢?”
“媚儿任你处置。”
梅姨叫了一声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夫妻看起来都是有身份的体面人,我也不怕你们赖账。”
楚啸天找出一张稿笺纸,提笔唰唰写下欠条,递给梅姨。
“三天之后的这个时候,你来取钱。”
梅姨接过纸条,扭着腰肢走了。
楚啸天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一天之内,他名誉扫地,还欠下一千块钱的巨款,这让他情何以堪。
关键是,他到什么地方弄到这笔巨款。
厂财务部借?
财务部的那帮势力眼,别看现在对自已点头哈腰,可一有风吹草动,这事便成为他新的罪证。
他把周边所有人都盘点了一下,别说一千,就是能一下子拿出一百块的人也不多。
最后,他不得不把目标锁定在周雪儿身上。
除了周雪儿,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出这笔钱。
……
玉龙砖厂失去了价格优势,又是队办企业,在市场上顿时处于劣势。
周雪儿这次到省城,买了不少经营类书籍,每天也不出去,只关了门死读书。
她细细地咀嚼着一句话,人无我有,人有我贱。
现在跟大河不能再打价格战,只能走人无我有这条道了。
她开始琢磨起耐火砖起来。
听说楚啸天来了,她赶紧迎了出来。
半个月没见,楚啸天仿佛苍老了许多。不过五十出头的他,走路居然已经显出老态来。
周雪儿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楚厂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家门不幸啦!”
楚啸天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借给我一千块钱。请相信我,过后我会用工资逐月归还。”
周雪儿想到那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担心地看着他,“楚厂长,是不是阿姨生病了?”
“那倒不是。”楚啸天的脸上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
“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这笔钱的用处。”
他这辈子从没跟人借过钱,此时却向周雪儿开口,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雪儿很想问,十九年前,你们在周家村丢过一个女婴吗?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如果不是遇到特别大的难处,楚啸天应该不会向她开口吧。
现在的楚啸天,再也不是那年叱咤风云,谈笑风生的智者,只是一个心力疲惫的老者。不知道为什么,周雪儿竟感到一阵心疼。
一千块钱对周雪儿来说,并不是难事,她爽快地说,“没问题,你现在就要吗?”
楚啸天松了一口气,“对,越快越好!”
周雪儿虽然掌管着砖厂和建筑公司的财政大权,但她却公私分明,不愿把自已的钱跟公司的钱混在一起。
她跟萧天霖一样,每个月都在公司领一笔工资,然后存在一个账户里,每个月的家庭开支都从这个账户里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