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儿笑着说，“你就知足吧，再压低些，要是砸在手里怎么办。不过，陈凯已经急红了眼，咱们现在不光只祭出价格战，还得另想新招。”
萧天霖戳了下她的脑袋，叹息说，“我真想看看，你这个小脑里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怎么那么多主意啊。”
周雪儿脑袋一偏，“这不都是被逼的吗，有谁说过一句话，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是一个人最快的成长方式。”
萧天霖点头表示同意，“是啊，生存环境的恶劣，逼使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否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五星钢厂那个项目，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萧天霖说的五星钢厂项目，是五星钢厂专门为厂里的高层管理人员建造的家属楼。迫于影响，不好说是干部楼，只含混地统称职工宿舍楼。
周雪儿反问，“你的意思呢？”
萧天霖哑然一笑，“不知道你想的是不是想我一样，不想再在价格上跟陈凯血拼了。”
“是啊，再拼下去，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萧天霖拿出设计图，铺开放在桌子上，“既然是干部楼，规格应该比普通职工宿舍高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套方案跟普通职工宿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呢。”
周雪儿微笑，“这套设计方案不过是筒子楼的改良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也想在设计方案上做文章。”
萧天霖颌首称是，“我只是有点纳闷，连我们都能看出这套方案的落后，省设计院的人会想不到这些。”
“如果不是高原经常寄资料过来，让你开了眼界，你能看出这套方案的不足？”
周雪儿并没有对萧天林隐瞒自己在跟高原通信的事，高原的来信，她都放在家里最醒目的地方，让萧天霖随时都能看到。
高原在信中对周雪儿并没有任何暖昧的表示，他的信更象是普通朋友间的通信，甚至是同行对建筑行业和建筑材料的一些探讨。渐渐的，连萧天霖也喜欢阅读高原的来信了。
只是，萧天霖对周雪儿更加温柔体贴了。强敌环伺，他可不想失去周雪儿。
在他看来，周雪儿就像是神话里的田螺姑娘，每次他有难的时候，周雪儿都会帮他度过难关，甚至，他有解不开的疑惑的时候，总能在周雪儿那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跟往常一样，他抛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虽然能看出设计方案的不足，可我们没有设计资质，也无法把我们的理念变成方案啊。”
“找一个有设计资质的人，把我们的理念告诉他，让他按照我们的想法做方案。不就行了吗？”
“谁有这种资质？”
“马工有一个同乡，在省设计院当工程师。”
萧天霖心中一喜，“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雪儿嫣然一笑，“有些信息平时看似不起眼，有时候却能排上大用场。”
萧天霖已经站起了身，“还等什么，咱们这就上省城，找马工去。”
马国梁的这位同乡叫凌霄，老婆是家庭妇女，没有正式工作，因此，生活过得十分清苦。
马国梁在玉龙砖厂兼职做私活，赚了不少钱，凌霄对此十分羡慕，只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因此，当马国梁带着周雪儿和萧天霖找上门来，请他设计一套方案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萧天霖拿出高原寄来的资料，仔细谈了自己的想法。凌霄很快就明白了，萧天霖是想设计一套现代化的单元楼呢。
凌霄虽然想挣钱，但有些话，他还是不吐不快。
“萧总，你的这种想法，要是放在大城市，一点问题没有。但放在小县城，是不是太超前了一点。别的不说，就说厕所放在房子中间这种观点，很多人就接受不了。”
萧天霖比划着说，“在厕所里贴上马赛克，再安上水管，上厕所后冲洗干净，保证一点味没有。这么先进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先设计吧，下来的工作，我们来做。”
凌霄是个老实人，嗫嚅了一下才说，“我这不是怕你花冤枉钱吗，要是这套方案用不上，你的钱可就白花了。”
周雪儿知道，凌霄是一个有良知的知识份子，他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实在是难能可贵。
她安慰说，“没关系，即便是这次暂时用不上，总有一天，也会派上用场的。你就安心设计吧，别替我们担心了。”
连续熬了两个通霄，一套崭新的设计方案终于成功出炉。
为示隆重，在马国梁的陪同下，凌霄亲自把这套最新设计方案送到了萧天霖手里。
萧天霖拿了方案，只看了一眼就赞不绝口。
“太好了，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周雪儿提议，“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我们去四海饭店庆祝一下。”
马国梁和凌霄是外地人，不知道四海饭店是什么规格，萧天霖却知道，四海饭店是全城最高级的饭店，来这里用餐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等闲人根本就消费不起。
他悄悄把周雪儿拉到一边说，“咱们是给了凌工设计费的，找个干净卫生的饭店吃一顿就行了，何必这么铺张。”
周雪儿却悄声说，“我这么做，自有用意，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下午六点整，周雪儿才带着萧天霖一行来到四海饭店。不料，刚一进门就跟汪远航和陈凯碰了个正着。
周雪儿含笑上前，“汪厂长，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能在这个地方碰到周雪儿和萧天霖，汪远航有些意外，“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今天陈总请客，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周雪儿热情地介绍，“凌工，这位就是五星钢厂的汪厂长，这位是省设计院的工程师凌工。这位是新华耐火材料厂的工程师马工。遇上就是缘份，一会儿，我一定过来敬汪厂长一杯。”
汪远航压根就不想来吃陈凯这顿饭。
县建筑公司的傲慢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时候，想请陈凯吃一顿饭，比约县长还难。想不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这么快就转过来，轮到陈凯请他吃饭了。
他借口工作忙，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