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儿心里十分矛盾,凭心而论,安婕不承认萧天霖,并不完全是无理取闹。一个女人想捍卫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并没有错。她痛恨丈夫,却又碍于基督徒的身份,不能离婚,这种折磨,非常人能够承受。苏辰本就是个渣男,被安婕报复也算是罪有应得。
周雪儿从心底深处对安婕是抱同情态度的,只是,要叫她妈,她还真叫不出口。
安婕看出她的犹豫,伤感地说,“我一生孤苦,也许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吧。你别为难,你跟天霖今天能同意跟我们一起吃饭,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她竟低声啜泣起来。
这时候的安婕,早没了昔日的嚣张和跋扈,只是一个可怜的,无助的女人。
周雪儿心一软,脱口便叫了一声,“妈,你就别难过了。”
这一声妈,无异于天籁之音,美妙得令安婕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肯叫我妈。”
周雪儿也有些动容,再次轻轻地叫了一声,“妈,你要愿意,以后我经常叫你。”
安婕喜不自禁,腿下手上的玉镯,递给周雪儿说,“今天来得匆忙,没准备礼物,下次妈给你补上。这个手镯是我妈留给我的,现在送给你,权当是改口礼吧。”
周雪儿把手缩回来,“妈,这么贵重的礼物,又是外婆留给你的念想,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真不敢收。”
安婕拉过周雪儿的手,轻轻地替她戴上,“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你虽是我儿媳妇,我却当你是我亲女儿一样。这只镯子戴在你手上,相信我妈也会替我感到高兴的。”
苏辰从没见安婕这么高兴过,也含笑说,“雪儿,你妈让你戴上,你就戴上吧。”
周雪儿只得小声说,“谢谢妈。”
这只玉镯晶莹剔透,带着娇艳欲滴的翠,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戴在周雪儿的纤纤玉腕上,给人无限高雅之感。
安婕感慨,“这只玉手镯竟像是给雪儿量身订做的,戴上去,更显得气质温婉坚韧,贤良淑雅。”
苏辰提议喝点红酒,周雪儿怀孕不能喝酒,便以果汁代替。
酒过三巡,苏辰才进入正题。
“天霖,雪儿,我跟你妈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情。”
萧天霖当然知道父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包括让妻子叫妈,送镯子,都是伏笔。接下来,他们该放大招了。
他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你说吧,我听着。”
苏辰斟词酌句地说,“你们是我苏辰的儿子儿媳妇,一直住在宋家,时间长了,人家会说闲话的。”
周雪儿含笑说,“爸,干爹和干妈对我和天霖都很好。他们当我是亲闺女呢,外人说什么,并不重要。”
苏辰对宋家早做过详细地调查了解,此时不慌不忙地说,“宋家的情况我了解,宋桥北在省城也算是个成功人士。只可惜,他身边没几个好人。雪儿侥幸能逃过一劫,也算是命大。宋希南父子虽然入狱,暂时不会对你们产生威胁,但叶茂阳呢,他是宋桥北的大舅哥,你们一直住在宋家,不就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这个问题周雪儿和萧天霖早想到了,他们也提出过出去单住,是宋桥北夫妇执意把他们留下的。
萧天霖想了想说,“这事我们以前也提过,但干爹和干妈不同意,这事就搁置了。这样吧,我和雪儿回去,再跟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我们搬出来单过。”
“这事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安婕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宋家可以是你们的一个娘家,但出嫁的女儿断没有一直住在娘家的道理。家里房子这么大,我跟你爸两个人住,不知道有多孤单。我跟你爸今天请你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你们能跟我们同住。”
萧天霖一怔,“这么说,还有第二件事?”
苏辰点头,“萧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执意跟他们姓,甚至你们的第一个孩子随萧姓,我们也同意了。我们只希望,第二个孩子能随我姓,延续苏家的香火。”
这倒是周雪儿和萧天霖没想到了。
周雪儿不解,“跟谁姓有这么重要吗?”
“太重要了。”
安婕说,“你爸辛苦一辈子,创下诺大产业,若是没有一个继承人,岂不是人生一大撼事。”
萧天霖看了妻子一眼,这才小声说,“爸,兹事重大,容我们两天,让我们再仔细想想。”
安婕开始加筹码,“只要你们答应,等雪儿生下孩子,不管男女,我马上给一个亿美金。生下的孩子,我要亲自培养,等他长大,就继承我们在米国的所有产业。”
周雪儿小心地说,“妈,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好吗?”
安婕不解,“你们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钱吗?”
周雪儿平静地说,“我跟天霖哥这么辛苦,刚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有一口饱饭吃。解决了衣食问题后,办工厂,开公司,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种生活方式。放心吧,你们提出的意见,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安婕原本以为,以萧天霖和周雪儿的生活经历,自己提出这么优渥的条件,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没想到,两个人竟不约而同地表示了犹豫。
她苦口婆心地说,“雪儿,你是苏家的儿媳妇,跟公婆住在一起,生下的孩子随我们姓,都是天经地义,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你不用担心婆媳关系,我这个婆婆其实挺好相处的。你的性子也蛮合我的脾气,我很欣赏你。跟我住在一起,你只会多一份母爱,绝对不会让你感到一丝压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雪儿有些不安,“若是寻常人家,结婚后跟公婆住在一起,本无可厚非。但我们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萧家婆婆没有女儿,待我跟亲生女儿一般,干妈失去了女儿,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我身上,我必须考虑他们的感受。”
苏辰可怜巴巴地说,“雪儿,你不会是还在记恨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后悔得头上的几根头发都快掉光了。为了这事,你妈经常骂得我狗血淋头。别犹豫了,就答应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