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厉声说,“你这人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怕扎针?把拳头握起来,不许乱动。”
王春这辈子都没扎过针,见护士的针头扎过来,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你别过来,我不扎针。”
萧天霖关切地说,“王春,住院不扎针,还叫住院吗?你可别乱动,要是针断在你血管里,那针头可是要顺着血管在你身上乱跑的。”
王春吓得更厉害了,倏地从床上跳下来,“我要回家,我不住院。”
萧天霖铁钳一般的手紧紧地按住王春,“说了让你别乱动,你怎么不听话呢。”
王春杀猪般叫起来,“天霖,你就饶了我吧,我压根就没受伤,不需要住院。”
萧天霖仍不放手,“这怎么可能,刚到医院的时候,痛得这么厉害。可不能为了怕扎针,连伤都不治了。”
王春只得苦苦哀求,“天霖,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没受伤,只是穷疯了,想讹你一笔钱花。”
萧天霖这才松了手,“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么讹人,可是犯法的。”
王春跪在萧天霖面前,叩头如捣蒜,“天霖兄弟,看在大家乡里乡亲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向你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天霖也是见好就收,“你犯在我手里,可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我做事的手段,敢再起邪念,我饶不了你。”
萧天霖开车回到村子,把王春扔在村口,看见一群人向王春围过去,七嘴八舌地询问,似乎吃惊王春这么快就回来。
萧天霖心里感到一阵悲哀。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偏激、市侩、自以为是,甚至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等等等等,人类许多劣根性几乎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踪影。不用猜他就知道,村口那些人会议论些什么。他懒得跟他们计较,只想逃离。
回到家,萧冬霖和萧秋霖迎上来,关切地说,“村里人传遍了,说你开车撞了王春,现在啥情况?”
萧天霖突然感到十分疲惫,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迟疑了一下,才简单地说,“王春一点事没有,只是想讹我一笔钱,现在已经回来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秋霖气得不行,“王春不要脸,村里人更可恶,一点不了解情况,就敢昧着良心说你仗势欺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跟他们理论去。”
萧天霖拦住他,淡淡地说,“被狗咬了,难不成你还能咬回来不成。他们爱说什么,由他们说去,别在这些闲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萧秋霖顿时泄了气,“算了,反正明天就要走了,眼不见为净。”
虽然两家都尽量减少了行李,但第二天上车的时候,萧天霖的汽车尾箱还是没办法装下他们的行李。没办法,只好再作一番删减。
四个大人,两个小孩子,挤挤也能坐下。兄弟三人辞别了父亲便上路了。
看着老爹孤零零的身影消失在车后,兄弟三人心里都有点不好受。但他们很快就忘掉了这点不快,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令他们激动,他们很快就七嘴八舌地规划起未来的人生来。
萧秋霖畅想着儿子能在省城上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和中学,上最好的大学,将来也能光宗耀祖,让自己也扬眉吐气一回。
陈美芳补了一句,“让果儿娶个漂亮的城里姑娘,亮瞎村里人的狗眼。”
所有人都笑起来,果儿却说,“娘,我不娶城里姑娘,我要娶村里的五妹。”
陈美芳打了儿子一巴掌,“没用的东西,瞧你那点出息。”
她捅了下李秀梅说,“大嫂,到了省城,你有什么打算?”
李秀梅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朵儿性子柔顺,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城里生活。”
这话有些扫兴,大哥萧冬霖像个闷头葫芦,只憨厚地笑笑,却不说话。
萧秋霖觉得没趣,便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很快,他便兴奋起来,指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大声说,“玉龙山,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陷于狂热中的萧秋霖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机遇与挑战共存。到省城,只是换一种生活方式活着,而不是步入天堂。
外表豪华的小轿车并没有增加他们旅行的舒适度,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人反而有些晕车。不断有人出现恶心和呕吐的现象,萧天霖只得走走歇歇,龟速前行。
他们十分纳闷,上次他们乘坐拥挤不堪,破破烂烂的大客车都没有晕过车,这么高级的小轿车却出现这种情况,似乎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陈美芳吐得黄胆都吐出来了,心里直埋怨自己没福气。
中午时分,小轿车总算到了省城。驶过繁华宽阔的商业街道后,终于在一栋豪华气派的大别墅前停下了。
除了萧天霖和萧冬霖,几个人下车的时候,都蜡黄着脸,几乎站立不稳了。
周雪儿见此情形,赶紧让他们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又给他们兑了一杯香甜的牛奶,让他们喝下。
一杯热牛奶下肚,所有人缓过气来,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身边的环境来。
上次来省城,还是周雪儿刚生了双胞胎的时候。那次住的是酒店,连萧天霖两口子家的大门朝那边都不知道往哪边开,事后不禁令他们唏嘘不已。
村里人八卦,对一切事物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萧家兄弟一回家,便遭遇了村里的人围追堵截。村里人希望能从萧家兄弟或者妯娌二人身上,得出些答案,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
这一次,萧家兄弟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一家子兴师动众地到省城探亲,连家门都没进,更不想成为全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那一次的省城之行,令他们惊叹的,除了那对令人羡艳的双胞胎,便是安婕了。
虽然安婕对他们并不友好,但安婕雍容华贵的气度和剪裁得体的服饰,还是令他们浮想联翩。私下里,他们不免揣测,有钱人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们对有钱人家的理解,全部来自于电影里一闪而过的镜头。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像,虽然穷尽了他们的心智,真的进了苏家别墅,还是被别墅的富丽堂皇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