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柱怒气冲冲地说,“天霖没你想的那么小家子气,我也没你想像的那么不堪。娘,我做事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别人的意见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三柱,你对雪儿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要真为雪儿好,就该好好娶一个媳妇,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去打扰她。”
周三柱苦笑,“娘,你能不能别拿雪儿说事。我做事有分寸,你就别瞎费心思了。雨晴是你叫来的,你还是想办法怎么把这事圆过去,让她们回去吧。”
朱玉娥的威权再一次受到挑战,顿时急了,“你说的这叫啥话,人家姑娘都上门了,你让人家回去,雨晴往后可怎么见人?”
周三柱冷冷地说,“你在决定让人进门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是什么后果。娘,你年纪大了,做事能不能这么冲动,好歹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我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周三柱一想起往事,心里就在滴血。
“真为了我,就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而不是一意孤行。你亲手扼杀了你儿子的幸福,把他心爱的女人换一百块钱……现在就因为那个叫雨晴的姑娘不要彩礼,还答应做你的贴身丫鬟,你就硬塞给我他……”
朱玉娥见儿子神情肃穆,脸上有些绷不住了。
“我跟你爹结婚前只见过一面,还不是过了一辈子,生了你们兄弟妹几个。喜欢不喜欢又咋样,关了灯还不都一样。”
说了半天,又回到原点。周三柱感觉自己完全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不可理喻。”
他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到雨晴面前。
“雨晴,我现在还在上学,所以,还不想考虑谈对象结婚的事。我娘不了解情况,一时糊涂,没经过我同意就让你们来家里,实在不好意思。”
雨晴心里正美着呢,周三柱的话如五雷轰顶,将她炸得外焦里嫩。
“三柱,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周三柱见这女孩子一张黝黑的面孔突然胀得通红,心里不禁生起一丝怜悯。
山里人愚昧,女孩子很少能接受教育,能认得自己名字,就算合格了。对媳妇的要求,只要能生养,有力气就行。所以,雨晴是符合农村人对媳妇的所有要求的。
他歉意地说,“对不起,雨晴,这事是我娘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
“一句对不起,一句道歉就行了?”
雨睛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这桩婚事是两家大人定的,约好了今天来你们家,明天我们一起回我们家。你现在告诉我,不想考虑谈对象结婚的事,这不是玩我们吗?”
周三柱只得说,“我娘要是早一点告诉我,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但婚姻不是儿戏,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初心,否则,就是害人又害己。”
雨晴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是周家母子间没有沟通好。
为了让女儿在众多女人中脱颖而出,她给了王婶五块钱,王婶才给她出主意,让她暂时先不要彩礼。等闺女到周家站住脚跟,不愁拿不回那点彩礼钱。
她略一想就知道王婶出的主意没错,因此照做。没想到,顺利地通过了朱玉娥这一关,却卡在周三柱身上。
当初,朱玉娥拍着胸脯说,周家的事她说了算。现在三柱死活不同意,这事就麻烦了。
她心里暗自埋怨王婶办事糊涂,没有了解到周家的真实情况。母女俩大年初二来拜年就碰了这么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要是传出去,雨晴以后可怎么嫁人。
雨晴娘也是个泼辣的,平白无故地吃这么大亏,她可不答应。
她翻了下白眼,冷冷地说,“亲家母,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过年的,拿我们母女开涮呢。”
朱玉娥听出了雨晴娘嘴里的火药味,忙安慰她,“亲家母,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只要我不开口,没人能让你们走。”
周三柱抬腿就走,“她们不走,我走,这总行了吧。”
朱玉娥一把扯住儿子,厉声说,“你今天必须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否则,从现在开始,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不是朱玉娥坚持,以周家的条件,周三柱连高中都念不上,更不要说上大学了。他真跟母亲闹翻,不孝的罪名可就背定了。可要是真听母亲的话,跟这个叫雨晴的女孩子在一起,他这一辈子,就太憋屈了。
周雪儿正想开口,奶奶却从外面走进来,一见到她,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雪儿,我的小豆豆呢,怎么没带来让我抱抱?”
奶奶这么一搅和,气氛顿时缓和了些。
周雪儿笑着说,“奶奶,你不是刚见过豆豆没几天吗,怎么,又想你重孙子啦。”
奶奶点头,“当然想,我夜里做梦都想呢。”
萧天霖在一旁说,“奶奶,等天气暖和了,我接你去看豆豆好不好?”
奶奶也是个豁达的,知道雪儿没有奶,孩子喝的是奶粉,带出来不方便,便不再纠缠这事。
“天霖,我不过是顺嘴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等你们空了,再带孩子来让我看看就行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雨晴母女身上,“这闺女我看着眼生,是哪家的?”
朱玉娥不满地瞪了婆婆一眼,“这是三柱新处的对象,你当然觉得眼生了。”
周三柱忙说,“奶奶,没有的事,我现在还在上学,没打算谈对象。”
雨晴像是被人猛抽了一鞭子,又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示众,早无地自容。三柱的再一次否认顿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哀嚎一声,便捂着脸想往外冲。
雨晴娘知道女儿性子刚烈,赶紧一把抓住她。
“没出息的东西,被人欺负了就知道哭。咱们娘俩今天哪儿都不去,周家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不走了。”
周铁柱知道娘办事糊涂,爹又是个不理事的。事情闹成这样,他是家中老大,再不站出来,有点说不过去。
他走到雨晴母女面前,低声说,“婶,强扭的瓜不甜。这事是我娘办得草率,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你一定要给个说法,这事还真不好办。不如这样,我们适当地赔你们一点误工费,这事就算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