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冷冷地说，“你不是法盲，当然知道，你跟雪儿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所以，你名下的企业跟雪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有一天，你昧了良心，雪儿便一无所有。”
萧天霖愤怒了，“这不可能，只要雪儿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就跟她领证，到时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原讥笑，“说了半天，你还是舍不得法人这个位子。你要是真爱雪儿，为什么不让她来当法人，你给她打工呢？”
萧天霖怔住了，他跟周雪儿拼命努力，起先只是为了生存，根本不存在谁给谁打工的问题。
他怒气冲冲地说，“这有何难，只要雪儿愿意，把法人传给她又未尝不可。”
高原笑了起来，“你舍得吗，你就不怕有一天自己身无分文，一无所有。”
萧天霖大声说，“你不用激我，我对雪儿有信心，她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更不会让我一无所有。”
周雪儿走过来，皱着眉说，“你们吵什么啦，这么大声。”
萧天霖伸手勾住高原的肩膀，“我们现在是哥们，好朋友了，不过说得高兴了，说话大点声而已，怎么会吵。”
高原也说，“是啊，你多虑了，你没来的时候，我们俩聊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他捅了一下萧天霖，“诶，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想把法人传给雪儿。”
周雪儿说，“好好的，你们怎么会提起这个。”
高原想了想说，“天霖兄，建筑公司本来就是你在打理，也不必换法人，不如，就把砖厂的法人换成雪儿吧。预制板厂也算是建筑公司的附属单位，雪儿吃点亏，也一并算你的。砖厂不是还要贷款吗，以后也不必麻烦你，雪儿自己就办了。”
雪儿皱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工还在那边等着呢，你们倒有闲心说这些。”
高原嘻皮笑脸，“这事不怪我，是天霖兄执意如此。我是你助理，这些事我保证替你办得妥妥的。”
不得不说，高原提出的这个方案公平合理。萧天霖被高原扣这么顶大帽子，只得说，
“高原倒是个合格的助理，什么事都替你考虑周全了，这事就按高原说的办吧。”
周雪儿并不在意这些，既然萧天霖和高原都这么说，她便不再坚持。
高原略施小计，便成功替周雪儿争取到了砖厂，接下来，他干得更欢了。
信用社李主任的办事效率很高，贷款很快就下来了。马国梁介绍的设备也订了，大队长刘永华对砖厂一如即往地支持，周雪儿很快便把那座山的开采权承包下来。
接下来，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平场地，砌砖窑了。
……
玉龙砖厂筹建耐火砖项目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在一次小规模的座谈会上，周县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玉龙砖厂这个后起之秀，筹建不到一年时间，就打得我们的国营大厂几无还手之力。现在人家又抢先一步，上耐火砖这个项目，值得我们所有人深思啊。”
楚啸天心里暗道，这事能怨我吗。我当然知道现在正是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冶炼等热工设备需要大量耐火材料。可一个项目必须经过考察、立项、上报、审核一系列过程，今年大河已经上了一个项目，再上一个，县里能批吗？就是能批，等一系列程序走完，黄花菜都凉了。
他甚至有些羡慕玉龙这种队办企业，说是队办，其实就是老板说了算，资金自己想办法，销售自己找出路。船小好掉头，一看风向不对，立马转变经营模式。手下的人都是农民，家里有一份责任田，不上工就回家种田，也不用人负责。
他心里腹诽着，却什么也没说，只自顾地抽着烟。
他现在的烟瘾大了许多，劣质烟叶呛人的味道在会议室里弥漫，惹得众人纷纷侧目，连周县长都注意到了。
散会的时候，周县长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楚啊，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楚啸天嘴里说着谢谢周县长关心，心里却长叹了一口气。
家门不幸，才有了一个媚儿这样的女儿。他现在一想起女儿就心烦意乱，手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摸烟。因为要凑钱还周雪儿，他们家不得不把生活标准降到最低。他买不起好烟，只能买最便宜的烟抽。
好在他在干校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抽劣质烟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是有碍观瞻罢了。
回到砖厂，刚在办公室坐定，一男一女便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尴尬的厂办主任王明阳。
“楚厂长，他们一定要见你，我拦不住。”
楚啸天挥了挥手，王明阳退了出去。
楚啸天见这两人不像是厂里的工人，心里有些吃惊，嘴里却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抢着说，“我叫吴菊花，是刘军娘。这是我男人刘金华。按理说，两亲家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可我们两口子只是制鞋社的工人，比不得亲家是厂长……”
女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楚啸天赶紧打断了她，“等等，我女儿跟你儿子并不是恋爱的关系，现在叫亲家，为时过早了吧。”
“咋不是恋爱关系。”
吴菊花的大嗓门说得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你家媚儿跟我儿子住在一起，左邻右舍全知道呢，这还有假。”
楚啸天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气愤，却也只得解释。
“年轻人，酒后胡闹，这事不能当真的。”
刘金华的嗓门比老婆还大，“楚厂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所有人都知道我家刘军要结婚娶媳妇了，你现在却说不能当真，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们是不是真认为他腿瘸了就嫌弃他了，我还告诉你，就是他腿真瘸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楚啸天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刘大哥，有话慢慢说，你刚才说，刘军腿瘸了是怎么回事？”
刘金华恨恨地说，“那天我媳妇专门买了礼物，让儿子媳妇回娘家，哪知道你们家是嫌贫爱富的，一点脸面不给，就把他轰出来。可怜他还系着围裙替你们一家人做饭呢，忍气吞声地出来，就被一辆货车给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