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陆笙歌几乎都已经将自己的身子全部都落在郑经理面前的时候，郑经理依旧是直直地低着头，脸上一点点表情都没有。
陆笙歌心中也是无奈，只能先长叹一口气，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听见郑经理突然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可惜我已经走上这条路，就注定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我现在把威廉放了，他也真的能够不计较这次的事情。他给李燕造成的伤害都是切切实实摆在那里的，我以后要每天面对着这个样子的李燕，心里面也终究不得安生。”
一双浑浊的眼睛缓缓闭合，郑经理感受着自家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仿佛回到了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
那个时候虽然李燕偶尔会找他，抱怨工作上面太枯燥无味，可最起码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明明这只是一个月以前的场景，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好像过了半生？
他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却也怪不得别人，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蹉跎。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能明白吗？我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以前了。”
郑经理抬起头来与陆笙歌对视，眼底满是悲戚，夹杂着浓厚的绝望。
“我真的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路了，而且李燕以前那么爱美的一个小姑娘，现在成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要是她恢复神智了，肯定也接受不了这个样子的自己吧，倒还不如让现在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一了百了……”
郑经理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这样抬着头看着面前的陆笙歌。
即便两个人只是仅仅相对视了这么一眼，陆笙歌却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盯了一眼。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即便是话语都已经环绕在了嘴边，却迟迟没有办法说出来。
到最后也只能嚅嗫地开口说着：
“总会有别的路的，再说了李燕这个样子又不是治不了，你带她去医院看看，说不定还能好。”
“算了吧。”郑经理摇了摇头，眼底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光亮，整个人像是在这一瞬间变得枯瘦了很多。
无力的垂下自己的双手，声音沾染上了哭腔。
“带他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应该是好不了了。再说了，连你都没有看出来，还有谁能治得好呢？没救了，已经彻底没救了。”
郑经理说着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现在就缩在那么一个小角落，哭泣声便从角落里传了过来。
陆笙歌伸了伸手，想要触碰一下郑经理投在地上的影子。
可刚要碰到，却又猛的将手收了回来。
也许这个时候沉默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行动。
可即便是一直保持这样的沉默，陆笙歌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朝着郑经理那边看了过去。
“总归会有办法的，难道不是吗？如果真的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笙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在这个瞬间都被毁灭。
自己心底所坚守着的那些规则，一点一点破灭了起来。
郑经理艰难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陆笙歌，陆笙歌就已经开始溃败。
认命的垂下头来，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时候被冻结。
沉默是唯一能存在的东西。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郑经理缓缓抬起头来，就这样看着自己面前的陆笙歌，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是不是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解脱了？李燕怎么样，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可威廉这个人渣，我真的没有办法放过他，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郑经理说着这些话，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威廉走了过去。
看着地面上已经昏迷的人，用力地撕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让一切都结束吧……”
“不要！”
陆笙歌明明已经尽力朝着那里不能过去却，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惨剧的发生。
不过好在郑经理应该是很少做这种事情，棍棒偏了一些，没有打到威廉的头上，而是重重的锤在了威廉胸口的位置。
地上躺着的威廉，虽然依旧没有恢复意识，却还是闷哼了一声。
陆笙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有，等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紧接着便看见郑经理再一次提起了自己手上的棍棒。
这一次，郑经理依旧没有朝着威廉的脑袋上打下去，而是落在了威廉的四肢，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没有穷尽。
陆笙歌直接愣住，突然间就明白了郑经理的意图。
原来从一开始的时候，郑经理想要的就不是威廉的命，而是让威廉变成一个废人。
抿了抿唇，陆笙歌抬头看了一眼几乎已经是杀疯了的郑经理，突然间就有些不知所措。
停顿了几秒钟，陆笙歌闭上双眼，从门口退了出去，就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陆笙歌。看见了郑经理朝自己投过来的感谢的眼神。
心口的位置依旧是在不停的跳动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点不敢确定，心脏里流动着的到底是热的，还是凉的血液。
直到离开这个废旧工厂的时候，陆笙歌还是感觉自己精神有点恍惚。
即便是看着眼前的杂草，都觉得有些恍然。
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
就干脆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保持沉默，有些时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缓缓爱上双眸，陆笙歌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朝着酒店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导演的声音传了过来。
“笙歌，你这边有没有威廉的消息？我们这边都联系不上他，实在是有点担心。怕他真的出什么事，要不你再试着联系一下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