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卿却不理会。
他转过身,要离开。
他知道劫走云初的人是谁。
祁寒临。
能够在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进出自然,畅通无阻,敢在这里开枪射杀一个人,还光明正大将人带走。
如此嚣张。
除了祁寒临,还能是谁。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嚣张的人物。
慕玄叶见他要走,紧张地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薄爷,你还没说清楚,是谁!”
“与你无关。”薄晏卿甩开了他的手,扬长而去。
慕玄叶怔在当场。
身后,郑袁东大发雷霆,“放肆!混账!岂有自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了,还把嫌疑人杀了!混账东西!调监控,快调监控!”
慕玄叶转过身,“知道了……”
……
酒店里。
慕东昇突然接到了电话。
竟是慕玄叶打来的。
“慕伯伯。”电话里,慕玄叶的语气很疲惫,“云蔓死了。”
慕东昇正在抽烟。
听到慕玄叶在电话里这样说,他一直含着烟,直到烟嘴发烫。
“你说什么?”
“云蔓……死了,有人闯进了拘留所,开枪射杀了她,劫走了云初。”
慕东昇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惊骇,“是谁干的?薄晏卿的人?”
“不是的……薄晏卿已经办理了保释手续,按照流程,他可以直接把人带走,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那会是谁?”
“目前不清楚。但,那个人一定很嚣张,薄晏卿说知道劫走云初的是谁,我问了,他却不说。”
“怎么回事。”
慕东昇眼皮子跳得厉害。
慕玄叶道,“慕伯伯,我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我把云初和云蔓关在一起。现在情况是,云蔓被开枪射杀,云初下落不明,我们还在全力缉捕。”
“知道了……”慕东昇打发道,“这次事情,你做的很好,不过,如果你能尽快查清楚,是谁劫走了云初,会让我更满意。”
“慕伯伯,我尽力。”
“好的!小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是不会叫我失望的!”
“是。”
挂断了电话,慕东昇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烟已染尽。
他随手捻熄了烟头。
陈雪茹从浴房走出来,问,“东昇……谁打来的电话?”
她披着一件真丝浴衣,身材极好,即便上了年纪,但保养极佳,仍旧风韵犹存。
这也是慕东昇没有把持住的原因。
“不关你事。”
陈雪茹也识相得没有再问。
她突然道,“护士打来电话,说是艺恩醒了,哭得厉害,我们要不要回医院陪陪她。”
慕东昇本来不愿意。
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个人回了医院。
在电梯里,竟与薄晏卿不期而遇,撞了个正面。
慕东昇要上楼,电梯门要关上,又一下子弹开。
薄晏卿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慕东昇,脸色阴沉得吓人。
“是晏卿啊!”
慕东昇笑了一下,“这么晚了,你才回来吗?”
薄晏卿不说话,只是一步跨进了电梯,却仍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的眼神太具有威慑力。
以至于,就连慕东昇,都突然不敢直视他。
薄晏卿的目光里,带着诸多的探究与审视。
慕东昇生怕与他一个对视,心底的秘密全被洞穿。
“晏卿,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薄晏卿仍旧不说话。
他看到慕东昇如此躲闪的眼神,便一下子认定了,云初的事,一定与他有关。
是他授意慕玄叶,让他将云初和云蔓关在一起。
反正不管谁死,都算解了他的恨。
慕东昇的笑容愈发不自然,“晏卿,你怎么不说话。”
薄晏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不再理会。
慕东昇只觉得晦气。
尤其是在陈雪茹面前,更觉得没有面子。
这个薄晏卿从头至尾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好歹是他的长辈,是他的岳父!
陈雪茹根本不敢说话,鸦雀无声,很快,楼层到了,薄晏卿离开了电梯。
电梯门方才关上,陈雪茹压低声音道,“这个孩子……也太不懂事理了,竟然给你脸色看。”
慕东昇道,“这是我和薄家的家务事,不用你管。”
“东昇……”陈雪茹旁敲侧击道,“我也想关心你,走进你心里,你不要总是防着我像防外人一样,我也想关心你多一些。”
“陈雪茹,我警告你,不要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你跟了我,我可以给你衣食无忧的日子,也可以让你拥有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荣华富贵,但你别想上位。我慕东昇,再也不会娶妻。”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慕东昇径自走了出去。
陈雪茹傻在电梯里。
这话的意思是……
她这辈子注定上位无望了!?
“东昇!”
陈雪茹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病房门口。
陈雪茹一眼看到躺在病房里的,生无可恋的陈艺恩。
随着感官的复苏,无止尽的痛苦,不断在餐食消磨她的意志力。
她顿时意识到,有时候,活着竟是一种酷刑。
她已经是废人了。
身为一个女人,再也无法穿上美丽的裙子,无法涂上心爱的口红,甚至,她无法被毁掉的自己。
方才,护士为她换药的时候,陈艺恩透过护士戴的眼镜镜片反射,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像个恶鬼一般。
她看不清楚,因此,想要一面镜子,可连开口都无法做到。
声带都被烧毁了,还要进行手术才能说话。
她被火烧的时候,意识尚存,也知道,自己的脸也被烧了,睫毛都被烧光了。
脸势必是毁的。
但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甚至听到,护士和医生在交流,因为右腿创伤面基过大,无法植皮,若是感染严重,可能要截肢。
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丑陋的妖怪,一个下半生可能要依附轮椅的妖怪。
这一切,都是云初害的!
云初害惨了她!
护士走出来,对着陈雪茹道,“本来,是不能开这个特例的,可……没办法,现在,她的人意志很消沉,一蹶不振,一直在哭。看样子,是无法接受自己毁容的事实。而且,医生也提起过,因为右腿烧伤面积太大了,可能要考虑截肢,她好像不能接受。”
陈雪茹一时心如刀绞,“截肢?一定要截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