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随着雪女脚步的临近,鸟儿们都到南方过冬去了。
玄七悄悄地躲在房顶上,掀开瓦片,大魔王穿着藏青色的衣服,显得他的皮肤更加惨白,坐在上座,一副体力不济的模样。
另一个人身穿天蓝色的锦衣,墨发用玉冠束起,消瘦的身形,翩翩少年郎。
“军营人员本来就不够,此事若成功,不论是士兵还是中尉,中将都会有大量的空缺,王爷是如何打算的?”少年温润如玉的声音,就像是天上的云,柔柔的,很舒服。
“子衿这个问题有些为难孤了,职位空了就填上去,还需要什么打算吗?”
玄七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家大魔王说得很有道理,心里对这个少年郎的智商感到着急。
罗子矜笑笑,直接问,“王爷说得是,不知王爷打算重用哪些人。”
“我的人。”
“……”
罗子衿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秦赟视而不见。
“子衿今天来,一是为了小骨的莽撞道歉,二是想请王爷给个机会,子衿有个朋友,文武双全,足智多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喜好兵书,子衿常与他畅谈,觉得他能帮到王爷。”
秦赟淡笑,桌上的修长的手指,如同谈钢琴一般,在桌上轻敲,沉吟道,“既然是子衿如此看重,为何不放在自己的身边呢,舍近求远,也不是子衿的作风啊。”
“王爷,子衿的处境别人不了解,您还不知一二吗?我身边哪里能够留人。”清雅的五官露出一个苦笑。
秦赟笑笑,“与孤无关。”
这是拒绝了,玄七眨眨眼,两人这是在密谋什么,为什么说军营会有大量的空缺,趴的姿势不舒服,玄七蹬了蹬腿,不小心蹬动了瓦片。
下面的两人警觉地抬头,两双寒眸注视,玄七差点没从上面掉下来。
看见是小狐狸,秦赟脸上的寒冷褪下,颔首道,“下来。”
玄七乖乖地从小洞中钻进来,慌忙中没有想清楚一片瓦片覆盖的大小,导致,自由落体运动没有成功,被卡住了。
“吱吱~”
救命啊!好疼,正好卡在她的肋巴骨上,受伤的部位,吱吱地惨叫。
秦赟阴沉着一张脸,亲自把她解救出来,扬起手,拍在她的屁,股上,“长记性没有,还有下次,就让你挂在上面风干。”
她算是知道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了,看他脸色那么难看,打人的手高高抬起,看上去很重,结果拍在屁,股上,就是平时拍她脑袋的力度。
睁开吓的闭上的眼睛,谄媚地蹭蹭他的手,吱吱地表示没有下次了。
“这就是王爷的爱宠,看上去就很机灵,与她说话,她似通灵性?”罗子衿暗暗称奇,一双眼睛放在小狐狸的身上不移开。
比较才有好坏,这只小狐狸发如雪,高洁漂亮,一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会说话,额头上的火焰图案锦上添花,让小狐狸变得更加的高贵。
不是自己小妹花八百两买的小白可以相比的。
罗子矜可算是明白靳王这般高冷不通人情的人,会养宠物了,若是他遇上这么有灵气的小狐狸,也万万舍不得有人欺负它。
秦赟抬头,淡淡地看着他,但是罗子衿仿佛被电触一般收回眼神,他被警告了。
“罗公子与孤的合作,相信是利大于弊,孤本意不与你机会,但孤还是给了,希望不要让孤后悔。孤这个人,外界也说了,阴晴不定,性格乖张,做事随心,孤若是后悔了,做出什么决定,也希望罗公子不会后悔。”
“这……王爷息怒,子衿今日鲁莽了,王爷愿意和我合作,本就是子衿之幸,文韬武略,子衿都不能与王爷相比,不该擅自举荐朋友,让王爷为难了。”
“知道就好,回去吧。孤也乏了。”秦赟冷着脸,垂眼看着自己的爱宠,连个余光都没有罗子衿。
玄七睨了一眼,本来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现在变成了菜里没有一滴油的小白菜。
这人和大魔王合作什么呀?看大魔王的态度,好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玄七好奇这人是什么身份。
“吱!”疼痛让玄七全身炸毛,惨厉的叫声,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大魔王。
大魔王的魔手正抓着她的尾巴,漆黑发亮的眼睛不看她,盯着她的尾巴,玄七动了动尾巴,就会被抓紧,生怕再被扯尾巴,一动不动。
“吱吱!”
心里怨气满满,可是眼前的大魔王脸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我不爽!她哪里敢招惹。
哭唧唧,她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要这样,敢怒不敢言,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控诉他的行为,让他知道她很疼。
“好看吗?”
眨巴眨巴眼,什么?
“那罗子衿长得如何?”
原来是问刚才的少年郞啊,貌比潘安,风流倜傥!
脑子来还没有形容完,尾巴又是一阵疼痛,麻麻啊!好疼啊!人身攻击!
“哪里好看?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孤让人把他削下来给你好好看?”
削、削下来!!
瞳孔睁大,心脏都要吓停了。
紧紧地扒着他的衣服,身体在发抖,眼前的人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大魔王,可是不抱紧他,死的就是她!
拼命地摇头,表示不要。
脑袋被强行抬起,对上沉郁的双眼,玄七眼神闪躲,故作镇定地又直直对上,这时候还躲躲闪闪,那就是火上浇油。
“不喜欢?”
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玄七点头,不喜欢,不喜欢罗子衿的眼睛!不喜欢他的鼻子!不稀罕他的嘴巴!什么都不喜欢!
“恩?胆子很大啊,孤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那你喜欢谁送的,罗子衿?还是慕连奕?”一字一字地吐出来,眼前的人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阴森寒冷。
玄七身子一直在打颤,大魔王这是怎么了?!
怎么又扯上慕连奕了,玄七被吓得脑子短路,强大阴冷的气息压抑得无法呼吸,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居然被吓昏过去了,嘴角噙着冷笑的秦赟一愣,而后无可奈何,戳戳她的肚皮,“你倒是知道躲。”
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这么一吓就昏过去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秦赟脸上一点嫌弃都没有,反而看上去像是一种淡淡的宠溺。
秦赟抱着小狐狸,好心情地走出书房。
在院子里待了这么久,外面的事情也差不多完了,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身体不舒服的靳王听说了军营中各大中尉中将的争斗,拖着病体来主持大局了。
“王要给属下做主啊,王毅王大人陷害属下的父亲,不但收押了父亲,还动用私刑,父亲年事已高,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还请王做主,还属下父亲一个公道。”一个三十岁的男子跪在下面。
王毅冷着一张脸,也站出来,“汪大渊……”
还没说完,就被前来送消息的士兵打算了,士兵是军营看守汪大渊的,本来是要报王毅的,高堂之上坐着靳王,自然要禀告靳王。
“禀王,今早发现汪大渊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上的几位跟来的大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父亲!不会的!父亲怎么会?”
玄七转头看汪大渊的儿子,还是熟人,正是上次绣房中那对野鸳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和他在一起的,好像是他父亲汪大渊的女人啊。
偷人的时候那么开心,怎么父亲死了,现在这么难过,玄七细看,觉得有些假。
看过的脑残局的剧情开始在脑中发酵,不会是儿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杀了老子,就为了继承老子的财产还有女人。
“是你,是你杀了父亲,我要杀了你!”儿子站起身,拔刀相向。
王毅听到消息也是愣了一下,被汪大渊的儿子刺来时回神,不慌不忙地躲开他的剑,哈哈大笑,“汪大渊早有反心,暗中盗取狼君令,本就该死!死了好!死了好!”
阴笑地看着少年,“汪大渊狼子野心现在是众人皆知,你是他儿子,也脱不了干系。还不赶紧跪下认罪!”
“你放屁,明明是你偷到狼君令和虎君令,还想赖在我和父亲身上。”少年咬碎银牙,愤恨地跪下,“属下有王毅反叛的证据,请王为属下和父亲做主啊。”
“什么证据?!汪全,汪家反叛的证据还在我的手上,你想反过来害我,不可能!”王毅也跪下,“王,属下手里有汪大渊反叛的证据,汪全想抵赖,不能相信他的话。他手里的证据一定是假的。”
“你手里的才是假的,我和父亲是冤枉的。”
两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玄七看着两眼发指,脑袋都乱了,其实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吵着吵着,两人就动起手来了,汪全年轻力壮,正是鼎盛时期,王毅虽然经验比汪全足,但是年纪大,体力比不上壮年时期的汪全。
打了两个时辰,桌子椅子早就不成模样,劈开的,砍翻的,地上是盘子碎片,精致的糕点被踩得稀巴烂。
玄七可惜地看了好几眼。
对两位的放肆叹为观止,大魔王还是那副漠然的脸色,不插手两人的争斗,静静地喝着他的茶水。
最后,王毅被打翻在地,汪全杀红了眼,冰冷的剑刃就要刺入王毅的胸口。
这时候,也在旁边看戏的几位大人才上前拉住汪全,救下王毅。
“滚开,早干什么去了,一个个都巴不得我被这黄毛小儿杀死!”
几位大人脸上都不好看,两人打起来的时候,他们是打算看好戏的,结果,靳王爷居然视而不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面他们都不自在了,可是两人打了一会儿了,此时在上去拉架也不好说,只能等着看情况,最后看王毅要死了,他们才出手的。
“汪全反叛还不承认,想要杀人灭口,虽然我的命在王的眼里不值钱,但是我的手下若是知道今天的事情,必会为我报仇的。王你可要好好想想。”
“你居然敢威胁王!好大的胆子,你还说你没有反叛之心。”汪全一喜,立马跪下,“请王还属下和父亲一个公道,王放心,王毅的手下叛变,属下的手下和属下一心,必定会誓死跟随王。”
这两人,怎么看上去都不是好人啊。
“既然你们都说对方反叛,也说手里有证据,把证据交上来,为了决策的公允性,两位暂时留在这里,也方便孤传召。待事情水落石出,两位爱将谁真谁假,孤不会徇私。”
“这……”
秦赟大手一挥,立马就派人跟着他们去取证据。
两人只好如此。
秦赟扫了在场的几人几眼,打了个哈欠,道,“几位大人一起吧。”
“属下遵命。“
几位大人留在城主府吃饭,玄七以为自己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了,没想到大魔王会抱着她,亲自给他夹菜。
美滋滋地吃了一块排骨,吐出骨头,爪子拉了拉宽大的衣袖,看了看鱼片,开心地看着筷子夹着鱼片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上。
下面的大人本来看见狐狸上桌吃饭很惊讶,结果被秦赟看了一眼,立马就不敢看了。
说是一起吃饭,却是摆了两桌,玄七和秦赟一桌,其他几位大人一桌。
吃完之后,玄七饭饱神虚,懒洋洋地躺在大魔王的怀里。
“回去睡觉?”
玄七摇头,她还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秦赟看她困得不成样子,却努力睁眼不让自己睡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孤可看不得小东西这么辛苦。”
“回去睡吧,待会儿孤给你讲。”最后一句说得很温柔,玄七眨眨眼,吱了一声,就睡着了。
“呵~”轻笑出声,亲自把她抱回去,拨开扒着自己衣服的小肉掌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捏了捏手中的小肉掌,软软的。
放下小狐狸转身,秦赟回到书房,冷着一张脸,走过之境气压骤变,才坐下,几位大人就感觉书房俨然是寒冬腊月。
“桌上的东西各位大人也看了,说说吧,怎么办?”
几位大人齐刷刷跪下,头磕在地上,“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