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图小和尚等了很久，才等到少年出来的身影。
少年拉开门，一身简单宽大的道袍，硬生生染上了灵淡的色彩。
“胡图师兄，我们去经堂吧。”
胡图哪能不答应呢。
两人来到经堂，经堂内的普玄和尚正在讲诵经文。
少年乖乖坐在蒲团上，认真的聆听着普玄讲诵的清心经。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
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我志扬达，水起风生。
天高地阔，流水行云。
清新治本，直道谋身。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既是出家人，清心寡欲是常态，普度众生是任道。”
“出家人不能有欲望吗。”
一片诵经声中传来稍显青涩的声音。
普玄侧目看他，少年安静的坐在蒲团上，听得认真，看不出是反驳，只能看出小小的疑惑。
普玄放心手中的经文，“阿弥陀佛，出家人乃是脱于世俗，自愿皈依我佛之人，欲望之称，要是重新升起，就称不得寡欲了。”
君无琰点点头，从上方拿起一本经文，不再言语。
寡欲。
可是人总会有欲望，只是欲望有大有小罢了。
少年默默坐在原地闭上眼睛。
没人知道他在祈求着什么。
＊＊
“姐姐，舒服吗。”
少年替贵妃椅上的少女捏着肩膀，少女星眸迷糊，有气无力应了声:“挺好的。”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随着一段时间的修养，沈清颜体内的伤好了一小部分，嗓子好了，脸上却还是恐怖得吓人。
她日常不变成刺安的脸，一般带着面纱。
这几日君无琰日日来找她，对她献殷情。
对，她就是理解的献殷情。
“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她在这些天少年营造的假象下，渐渐对少年更加放纵了些。
她还不自知。
君无琰的手放在她肩上，停了一小会，“方丈，什么都可以吗。”
她浅抬了一下眼皮，“只要是实物，我会满足你。”
想了想，她觉得这种语气不太好。
于是补充了一句，“衣服还够穿吗，饭菜……”
她才想起佛寺的饭菜比较清淡，她天天吃都有些腻，少年还在长身体，或许是要特殊照顾一下。
少年手继续动着，“方丈，衣服还够，饭菜也挺好的。”
知道自己问了些什么的沈清颜觉得她魔怔了。
“但是方丈，我能要一个承诺吗。”
“我现在还没想好，方丈若是不想答应也没关系。”
沈清颜彻底闭上眼，倏然睁开，“可以。”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在不危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得到给你，我都会给你。”
少年垂下眸子。
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防备心重，轻易不会许诺出承诺。
但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发展，不是吗。
“好。”
“姐……方丈，我想吃鱼了，不如就用这个承诺换吧。”
沈清颜手指微动，“想吃鱼？”
“嗯，好馋啊。”
少年低眉顺眼，她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少年眼底的希冀和渴望，一颗死沉的心再次飘忽起来。
无法安分。
“好。”
沈清颜用手遮了遮树荫缝隙间渗透着的阳光，把道袍拉了些，从贵妃椅上下来。
“我去给你抓鱼。”
要让佛寺的和尚尼姑去抓鱼显然是不太好的，出家人，他们只会“阿弥陀佛，出家人当以素食为主，不能杀生，此乃忌讳。”
倒不如她亲自去，小青蛇这些天无聊了就去山下逛，还缩回雾林了一趟，把它见到过当时不上心的其余宝贝都带了回来。
还找到了有鱼的一片河，小青蛇天天就待在山下一个天然河那边的树枝上睡觉。
美名其曰，吸收天地之灵气，加快修炼速度……
“那方丈，我是等你回来还是扫地。”
扫地？
沈清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我记得安排扫地的人里没有你。”
“方丈，我可能是不太大，还不太懂经文的内容，每次听了都头疼。”
“我还是扫地的好。”
他拿起放在厢房门口的一把竹扫把，攥得紧紧的。“方丈，你要下山吗，我一边扫地，一边等你回来。”
沈清颜按下他的肩，把他拉到贵妃椅上，舒展的眉眼让少年想到了别处。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在她看来，他还比较小，起码看上去比自己小，她做不出劳逸少年的事。
这放到上一世，和雇佣童工剥削有的一拼。
而且少年这些天太过殷勤，却除了在她睡觉的时候来见她外，其余的时间都见不到。
度把握得特别好。
有种感觉。
就像是君无琰所知道的，她最重承诺，也从不轻易给出。
同样的是，她的原则在弱弱的少年面前总会更低一些。
君无琰在贵妃椅上休息，他没有闭上眼，只是撑着下巴欣赏着身旁的梨树。
他挺乖的，谁能说他不乖呢，姐姐让他等着，所以他就乖乖等着。
天色渐黑，一人一蛇的身影迅速靠近。
沈清颜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上，从里面蹦跶出一两条半个手臂那么长的大鱼。
少年从身后拉着她的道袍尾巴，:方丈，我去做饭啦，方丈过一会就可以吃。”
抓住一个人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一个人的人胃。
他很早就知道了。
“这几条鱼有点活泼。”
顺着她的话，几条大鱼扑腾的跳跃又摔到地上。
少年动作熟练的把鱼抓起来，歪歪头，眼里的光和今晚头顶的星光一样，“方丈要吃几条鱼？”
怕少年太累，她就说了两条。
君无琰一手提着一条鱼去了一排厢房边上最角落的厨房。
小青蛇爬到少女肩上，目视着君无琰积极的背影。
“主人，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沈清颜回神，躺在贵妃椅上，贵妃椅上带着少年的沉香，还未彻底散去。
“怎么说。”
小青蛇摇摇尾巴，“说不出来。”
再一扫尾，贵妃椅上的少女已经睡了，微风滑过她的面纱，掀起了小小的涟漪。
“姐姐，姐姐，酸菜鱼好了。”
什么声音。
沈清颜的眼皮太沉，她努力想要睁开。
一种沉重感让她始终无法睁开眼。
一个用力，沈清颜瞬间睁眼，她面前的少年手中拿着一碗金色的汤盘，小脸上有些焦急的情绪暴露出来。
“方丈，我们去吃饭吧。”
沈清颜头有点晕，下意识就接过了他手中的瓷碗，少年空荡的手，呼吸之间攀上了女人白皙的却布有疤痕的手。
见姐姐没有反应，君无琰心中兴奋极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一点点的塞进去，彻底的塞进去。
“怎么？”
少年一个激灵，手也不太敢移动，“有点冷。”
沈清颜默许了。
在他看来，无比激动。